傅澈站在巷口看了很久。
他自来善于隐藏情绪,但蜷在手心的指尖,仍是微不可察地掐进掌心。
一旁的严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男人漆黑的眸子,暗色浑浊。
老大做事狠绝毒辣,不过一个来月,便把当地的黑白两道摸得清清楚楚,已经有许多竞争对手在他手上吃过亏。
他很慢地问:“傅哥,还按原计划动手吗?”
男人声音不疾不徐:“先取消,那个女人,继续盯着。”
严昔和傅澈认识多年,这段时间跟在身边,看得清清楚楚,傅澈对这个女人很不一样。
他还从没见过男人这么在乎过谁。
他嗯了一声,语气关心地问:“哥,票已经买好了,这次你去广城,最快也要待上半个月。”
“把嫂子留在这里,你能放心?”
傅澈浅浅笑了下:“放心,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严昔点了下头,傅澈的手段他见过,表面温淡如风,等对手放松警惕,那回马枪杀得是又狠又厉。
谁要是惹到他,不把对方剐层皮,绝不罢休。
白萱萱正在上班,看见傅澈走来,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看见师傅就紧张。
女人的动作清清楚楚映在他眼里,他笑容顿了下,眼里起了些冷光,但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有买东西,只是淡淡地问她最近如何,住得习不习惯。
白萱萱点着头,想起江母曾说他在哪里和朋友合伙开了个厂,也随口问了句:“师傅,听说你和别人合伙开了厂。”
“你小心点,千万别被坏人给骗了。”
严昔在边上笑出了声:“你放心,没人能从傅哥手上讨到好。”
他意味深长地补了句:“除了你。”
白萱萱听了最后三个字,唇瓣慢慢抿成了直线,她干巴巴地笑了笑:“别瞎说,我可配不上师傅。”
傅澈视线沉沉压了下来:“珊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
“是我,配不上你。”
他慢慢抿紧指尖:“我很努力地去改变,你可不可以也试着去接受?”
白萱萱缓缓错开他视线,去看头顶上的天花板:“不行,我怕你家里人不同意。”
她觉得在首都上班也不是什么好事,每天都坐立不安,就怕他俩一言不合打起来。
傅澈沉吟须臾:“母亲那,你放心,我会做她思想工作。”
至于他弟,别人不已经放手了。
白萱萱脸上红彤彤的,几句话说得她面红耳赤。
周围的议论声很多,她感觉她现在和被当众凌迟也差不多了。
她手指扣着柜台上的缝,头埋得比被老师劈头盖脸地骂还低:“我,我不想师傅这么累。”
严昔在边上,看气氛有点僵,很合时宜地打断:“你放心,傅哥他不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不眠不休地赚钱,就怕你嫌弃他是个裁缝。”
“你要真心疼,答应他不就好了。”
“以后,他带你去外地生活。”
“一年最多回家一趟,你怕什么?”
白萱萱被他说得一愣一愣。
怎么办,她更想死了,感觉自己就像个千古罪人。
虽然,上一世,她做生意几十年,也算个爱钱如命的奸商,但是,她没办法接受做前夫的大嫂,更别说中间还隔个远远。
她能感觉到,孩子不喜欢傅澈。
她从小生长在不被爱的家庭,不管她外表表现得多么淡漠多么不近人情,但内心深处,总是忍不住被孩子的喜怒哀乐所牵动。
傅澈看她脸涨得通红,到底也没逼太紧,抬手去牵她僵硬的手指,声音温柔:“你慢慢想,不急。”
“下午,我要去广城一趟,最多待上半个月。”
“我在房间抽屉里留了钱,你想买什么买什么,有事情找严昔,他就住你对面。”
白萱萱刚想张口说她有钱,不用给她钱,结果听见“他住对面”,瞬间傻了眼。
要说的话全都噎在喉咙,等反应过来,俩人已经走远了。
罢了,反正她回家都在看书,又没做什么坏勾当,要盯就盯吧。
至于钱,她怎么可能跑去他家拿钱。
中午回到家,看着熟悉的房间,她突然觉得哪哪都不太对劲。
家里进小偷了?还是田螺姑娘?
地板拖得一尘不染,到处都变干净了。
锅碗瓢盆各归其位,连床铺上她随便一扔的睡衣睡裤都码得整整齐齐。
她脑袋一抽一抽地疼,哆嗦着手去拉抽屉,比看见钱丢了还紧张。
果然,一叠厚厚的钱,数一数,竟然有两千块。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是爱财如命的市侩之人,没想到还有拿钱烫手的一天。
还是先藏好,等师傅回来再还给他吧。
傅澈走了,倒是过了几天安宁日子。
但是每天上班,都会有人悄咪咪地点她。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见不得别人好是人性,她自己就是这个样子。
看沈雯隔三差五,穿得花枝招展地在她面前显摆。
白萱萱恨不得让她把整个店都买了。
沈雯:“萱萱,你看我这料子,可是广城那边的稀罕货,首都都买不到呢。”
白萱萱:“所以,你上我这边,不买东西,是因为钱花光了,买不起?”
……
沈雯:“你这糕点太普通了,太干,太淡,不好吃。”
白萱萱:“你不买怎么知道不好吃,你一个人说得也不算,你得给你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买点呀。”
“怎么,买不起,那你站边点看,别挡着后面要买的人。”
“你瞪那么大个眼干嘛,小心把我糕点吓到,胀气了该不好吃了。”
……
最后,她成功给沈雯称了一大袋,算盘一拨,三百块钱。
沈雯付钱的时候咬着牙,整个脸都是黑的。
日子过了三天,江妍来了。
她眼睛上挂着泪痕,看上去憔悴了好多。
看见白萱萱,一句话还没说,就哭出了声。
白萱萱看她这样也吓了一跳,扶她在边上坐下,心想,该不会是傅澈回来了吧,该不会是两家伙在家拆家吧。
她慢慢吸了一口气问:“伯母,怎么了?”
“你别哭,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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