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侯府厨院将所有食材都炖煮好,盛进木桶里装上马车。

    谢知韵全程跟进,打算亲自去城西分发给百姓。

    方氏叮嘱她,“城西乃鱼龙混杂之地,多带些护卫。”

    “是。”谢知韵应下。

    想了想,方氏还是不放心,“你且等等,我叫你二哥陪你一道去。”

    谢知熠一道,不仅能保护谢知韵,也能趁此机会露脸搏名。

    这好事,总不能白做。

    谢知韵不知方氏所想,只当方氏是为她的安危着想。

    很快,谢知熠来了。

    “快去快回,保护好知韵。”方氏嘱咐。

    “知道了,放心吧。”谢知熠朗声答应,同谢知韵上了马车往城西去。

    侯府下人赶着几辆装满食物的马车,紧跟其后。

    街上人潮如织,喧嚣热闹,无人因定北侯府的变故而哀寂。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世间的悲喜,从来就不是相通的。

    马车穿过一条又一条大街,最后拐进城西最穷僻的一条深巷。

    在巷口宽阔地停稳马车,侯府下人和护卫动作麻利的摆好桌子,拿出铜锣。

    “来来来,都看过来瞧过来,定北侯府世子今日生辰,与民同贺,都回家拿碗来分食肉菜……”

    下人边敲锣边喊,瞬时引起了周遭百姓注意。

    正值忙碌一日归家做饭之时,过往行人颇多,听着这话立时群情激奋。

    “啥,定北侯府要送肉菜给我们?”

    “快快快,快回家拿碗,不,拿盆!”

    一时之间,幽长僻巷热闹起来,过往行人奔走相告,家家户户争涌而出。

    “先给我,给我。”

    “什么先给你,明明是我先来的……”

    百姓们拿着盆碗,争挤不休。

    “咚!”侯府下人用力敲打了下铜锣,高声呵道:“排好队,不许争抢,都有。”

    “一个一个站好。”护卫拿着武器维持秩序。

    本想争抢的百姓,看着身强体壮的侯府护卫,还有他们手里的刀,不敢不老实。

    “开始分发吧。”谢知韵下令。

    几名下人揭开盖子,肉菜的香气瞬间溢出,飘满了整条巷子。

    “好香啊……”百姓们探头张望,直咽口水,眼中的渴望呼之欲出。

    他们都是盛京城中最贫苦的人,每天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吃着最差的食物。别说吃肉了,他们连吃饱都得尽力。

    此时闻到诱人的肉香,腹中馋虫被勾醒,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来,给你。”

    在外分发不比在府中摆宴,百姓也不比世家显贵,吃东西不讲究精致口味,只求量大管饱。

    是以所有食材都按最简单的方式炖煮蒸炒,看着并不那么精致,但每个人都分到了满满一碗。

    有些过于贪心的,直接抱了只水盆来,渴求也能装满。

    然侯府下人依着大碗的份量,只给她盛了了几勺,堪堪铺了个盆底。

    “下一个。”下人很是不耻此等行径。

    后面人的刚要上前,前面端盆的妇人不干了。

    “弄啥弄啥?我还没装满,怎的就下一个了,赶紧给我装满。”

    这态度语气,活像是侯府欠她的一样。

    侯府下人鄙弃道:“你也不瞧瞧你这盆多大,给你装满你吃得了吗?天这么热,放到明日就坏了,凭白糟蹋。”

    “谁说我吃不了了,我家里人多,再说了,放到明日坏了我也吃。你否管那么多,给我装满就行。”

    妇人不依不饶,堵着不让后面的人上前。

    侯府下人道:“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份量,若人人都像你这样,后面的人还吃不吃了。”

    “就是,你可要点脸吧,赶紧走。”后方的百姓附和轰赶。

    妇人恼羞成怒,扯着嗓门大声嚷嚷:“我家中本就人多,多装点是应该的。”

    “二公子,三姑娘。”侯府下人无奈,回头请示。

    谢知韵看着不顾脸面的妇人,相信她家中是真的人多,便让下人再给她盛两勺。

    谢知韵以为,如此妇人便可满意,息事宁人了。

    哪知妇人低头看了一眼,依旧不满,“这才多少?哪能够吃,再多装点。”

    下人不耐呵斥,“贪心也要有个度,已经多给你了,赶紧走,别耽误后面的人。”

    这话像是踩到了妇人的尾巴,当即跳脚撒泼。

    “谁贪心了?是你们自己说与民同贺,堂堂侯府就给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给不起就别张罗。”

    “我看呐侯府送菜是假,博取名声才是真,我呸!”

    妇人唾弃地吐了口唾沫。

    “你成心闹事是不是?”侯府下人冷喝,招手叫护卫将她拉走。

    护卫刚要近前,妇人就抱着盆往地上一坐,拍着腿大声哭嚎。

    “都来看看啊,定北侯府打人了,要出人命了……”

    “王婆子,知足吧,白给的你还不满意。”

    “就是,你这样闹,叫定北侯府多寒心呐,往后谁还敢做好事送吃的给我们。”

    “且不说送不送吃的,便是定北侯和谢世子领军杀敌,击退北元蛮人扩大东临领土,就值得我们赞颂敬仰。”

    “谢世子病重已久,今日是他生辰,你怎好意思这般泼闹……”

    百姓们看不过眼,群起骂之。

    “他们享受了民脂民膏的供养,这些都是他们该做的,有什么好说道的。”王婆子混不讲理,铁了心要耍泼皮。

    什么赞颂敬仰,都不如全家吃顿好饭来得实在。

    在她看来,达官贵族享用的,都是百姓血肉,不值得敬赞。

    “你觉得定北侯府受之有愧,那你让你家男人小子上战场啊。只要立下赫赫军功,你家也能封侯为将坐享荣华。”

    “见过不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赶紧回去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虽然贫苦,但大多百姓还是明理讲理的。

    王婆子再厉害,一人也说不过这么多张嘴,但她脸皮厚,就是耍赖不走。

    她就不信,定北侯府还敢当街杀人不成。

    侯府下人拿她没辙,护卫也不敢硬拉,怕真闹出人命给定北侯府招黑。

    毕竟今日来此的初衷,是行善为谢知行积福。

    谢知韵耐心劝说了两句,王婆子依然不为所动,反而骂谢知韵装模作样假慈悲。

    谢知韵从未见过如此腌臜无赖之人,委屈的快要哭了。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谢知熠,将谢知韵拉到身后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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