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下来时,云水宗各处掌起了灯,从高处望去似一片星辰。

    唐砚和谢知熠在门中弟子的带领下,穿过庭院花园,去赴老宗主设下的接风宴。

    “你们来啦,快进来坐。”云莺热情相迎。

    进到厅中,又主动为他们介绍,“这是我四位哥哥。”

    “这位是唐家少主唐砚,他是定北侯府二公子谢知熠。”

    “幸会幸会。”几人互相见礼。

    落坐等云宗主和老宗主的间隙,谢知熠小声问云莺,“你不是有五个哥哥吗?怎么只来了四个?”

    云莺抬手附耳悄声道:“我五哥还在罚站桩呢,来不了。”

    谢知熠听后露出几分尴尬歉意,“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他,改日亲自向他致歉。”

    “用不着,他自己嘴大,受罚活该。”云莺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让他长长记性也好,否则透露给更多人知晓,怕是要引起风波。”

    能解百毒又能延年益寿的灵药,谁不想拥有?

    一旦消息走露出去,定会引得各方觊觎争夺。

    谢知熠他们明着来求尚可婉拒,但若有人暗中来抢,那可没道理讲。

    两人谈话间,厅外传来动静。

    是云宗主他们来了。

    “祖父,父亲,母亲。”云莺和四位兄长起身礼迎。

    唐砚和谢知熠也跟着起身,行晚辈之礼。

    “二位请坐。”云老宗主须发花白,身体却十分硬朗,精神矍铄像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没有想象中的冷脸为难,云老宗主宽和有礼,甚至还闲话家常般的问起定北侯和谢知行。

    得知谢知行中毒身残命不久矣,云老宗主很是惋惜。

    谢知熠欲要趁机求药,云宗主厉眼扫了过来,云家四兄弟也目光不善。

    谢知熠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看来当着他们的面,不是求药良机。

    宾主心思各异,使这顿宴席吃的有些凝重,并不松快。

    好在云老宗主威严慈和,在他的压制下,没人敢无礼待客。加之有云莺和云夫人从中调和,整场宴席还算融洽体面。

    宴席结束已是月上枝头,谢知熠望着天上弦月,心绪沉重。

    他想起贾友亮的话,说以谢知行的身体状况,少则三月,多则六月。

    从生辰宴至今,已过去二十多日,快马加鞭返回盛京还需十几日,拢共便是一月半。

    虽看似至少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但他不敢赌,怕谢知行提前毒发。

    总之,碧灵芝越早取回去解毒越好。

    想到兄长,谢知熠攥紧拳头,在心底暗暗对月起誓。

    不论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拿到碧灵芝。

    若真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便是偷是抢,他也要将碧灵芝带回去!

    这夜,谢知熠睡的很不安稳,几乎做了整夜的梦。

    梦见了许多他同谢知行从小相处的场景,还有定北侯教他们练武骑马等等,最后一幕,是谢知行毒发吐血……

    “大哥!”谢知熠悚然惊醒,冷汗涔涔。

    抬眼扫视四周,看着陌生的屋子陈设,他渐渐回神。

    缓了会儿气,谢知熠撑着床起身,去桌边倒了杯冷茶一口饮尽。

    穿戴齐整打开门,有人送了清水器具进来供他洗漱。

    收拾妥当到花厅用饭时,唐砚已经等着了。

    定州一带盛产麦子,是以擅做各类面食。饺子包子面条大饼……吃起来又香又劲道,比盛京要好吃不少。

    但也仅仅是面食,其他菜肴,谢知熠吃的都不是很合口味。

    用过早饭,谢知熠问门中弟子可否能四处走动。

    弟子说客院和后山可随意去。

    谢知熠思忖间,云莺脚步轻快的来了。

    她踏着朝阳,黄绿色的衣裙翻飞舞动,似一只黄莺向他们飞来。

    见到她,谢知熠神色一喜,激动地起身迎上,“云六姑娘。”

    云莺看他这般欣喜她来,心中也跟着生出喜意,心情愉悦,“你们要不要出去走走,我给你们带路。”

    “我告诉你们,云水宗可大了,尤其是后山,登高望远风景一绝……”

    “我想见云老宗主。”谢知熠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满是殷切渴望。

    昨晚人多,他未能达成目的,必须单独再见云老宗主。

    云莺止住话,有些不高兴的轻哼着撅嘴,“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祖父。”

    唐砚:“……”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谢知熠没心思计较,急切道:“只要云六姑娘带我去见云老宗主,我必重谢。”

    “怎么谢?”云莺用手指绕着辫子问,似是对此很感兴趣。

    谢知熠思索道:“我带了许多金玉珠宝,都送给你。”

    云莺大失所望,“我对珠宝首饰不感兴趣。”

    “那……那你有什么条件直接提,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谢知熠诚心诚意。

    云莺眼珠一转,“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是。”谢知熠毫不犹豫。

    “那行,先记着,跟我来。”云莺将辫子甩到脑后,转身走在前面。

    谢知熠心中一喜,同唐砚赶忙跟上。

    只是走着走着,他们觉得有些不对。

    “云六姑娘,这好像……是去往后山。”谢知熠迟疑出声。

    他们虽没去过云老宗主的院子,但云莺带他们走的方向不对,且越走越偏,眼下前方只剩下草木石阶。

    反之回头望去,云水宗的庭院屋舍尽收眼底。

    很显然,他们是在上山。

    云莺脚步不停,边走边道:“对啊,我祖父每日都要去山顶,打一个时辰的拳后再下山回院歇息。”

    所以一开始云莺提议出来走走时,他们直接说想上后山就可以遇见云老宗主了?

    见谢知熠反应过来,云莺回身指着他警告,“说好的事不能反悔,否则我再打你一顿。”

    谢知熠摇头失笑,“放心,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云莺扬起笑意,转身继续带路。

    习武之人体力好脚程快,加之云水宗本就在半山腰,距山顶并不太远,不过两刻钟便到了。

    登顶之后视野豁然开朗,一眼便瞧见云老宗主在一块平坦大石上打拳。

    “祖父。”云莺清脆的喊了一声。

    三人走近,云老宗主收了拳转过身来。

    看到唐砚和谢知熠,云老宗主神色如常,没有半分意外,像是早便料到他们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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