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时静寂,落针可闻。

    面对纪棠的问话,春桃咬紧了唇没吭声。

    管事夫妇对视一眼,皆是满肚疑惑。

    这好好的绿豆羹,怎么就喝不得?

    难道……

    心中生出一个惊悚念头,春桃娘扭头颤声问:“你该不会……往里面下毒了吧?”

    女儿家有什么话都是同娘说,是以春桃娘清楚知道她同谢知韵的过节,也知春桃心中愤恨。

    他们一来,纪棠便说谢知韵今日没胃口,将她的甜汤都赏给他们喝,而春桃异样反常,自己借口不喝就罢了,还一再阻止不让他们喝。

    这只能说明一点,她知道绿豆羹有问题!

    她不在厨房帮忙,为何会知道绿豆羹有问题?答案只有一个,手脚是她做的!

    “啪!”春桃娘越想越心惊胆寒,回身扬手给了春桃一巴掌。

    “你糊涂啊!你再怎么气恨,也万不能对三姑娘下毒啊!”

    “孽女,你是要害死全家吗!”管事端着碗的手止不住发抖,心中气怒交加,更多的却是惶恐。

    毒害主子,他们全家都没命活了。

    看着绝望惊惶的爹娘,春桃咬牙道:“我没下毒,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春桃娘心急如焚地抓着她摇晃。

    “快说!”春桃娘急疯了,‘啪啪’又抽了她两巴掌。

    她们虽是下人,但春桃娘很是疼爱春桃,几乎没怎么打过她,今日这般狠手,还是第一次。

    春桃捂着被打肿的脸,委屈掉泪道:“我只是心里有气,偷偷往里吐了口唾沫。”

    什么?!

    春桃娘只觉脑袋发晕,站立不稳的后跌了半步。

    管事闻言看向碗中绿豆羹,神色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难怪她不让他们喝,还要他们吐出来。

    想到自己喝下去的那勺绿豆羹,管事顿觉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他一介粗鄙下人尚且如此,更遑论谢知韵这个千金贵女了。

    不知晓倒还好,一旦知晓,必然恶心透顶,愤怒至极。

    不是下毒,却比下毒更阴损歹毒。

    “算你还有点儿良知,只可惜,委实不多。”纪棠唇边泛起冷笑。

    自个的唾沫,自个都觉恶心无法下口,她却要恶心别人,心肠委实劣坏。

    “蠢货!”管事怒冲过去,抬手重甩了春桃一耳光。

    “还不快跪下向三姑娘赔罪!”

    春桃两边脸都被打肿了,疼的她眼泪直流。

    直至此时,她才明白她始终只是婢女,无法与主子相抗,便是再不情愿,为了活命也只能低头。

    “奴婢一时被嫉恨冲昏了头脑,犯下此等大错,求三姑娘恕罪。”春桃跪地磕头。

    然头可低罪可认,春桃却并不悔,她只恨自己做的不够隐秘,叫人知晓了。

    对,知晓,到底是谁看见了她往绿豆羹里吐唾沫,然后告发她的?

    采儿?

    春桃扭头将目光投向采儿。

    采儿对着她破口大骂,“你这贱人,我敬你信你,你却如此害我。”

    “幸好照莹姐姐路过瞧见,阻止了你的阴毒计谋,揭穿了你的蛇蝎面目。”

    原是照莹路过瞧见……

    春桃瞥向照莹,恼恨不已。

    照莹可不怕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知韵,你打算如何处置她?”罪名已定,纪棠将处置之权交给谢知韵。

    谢知韵凝睇着春桃问:“你可知错?”

    “知错知错,她知错了,求三姑娘宽恕。”春桃娘跪地相求,抢在春桃前面开口。

    管事也跪地求情道:“小人回去后定严厉管教,将她关在屋里不让她碍三姑娘的眼,也定不会再作恶。”

    谢知韵没有理会他们,只盯着春桃问:“你可知错?”

    春桃自是不想认的,但爹娘都为她跪地求情,看她的眼中满是急切,她不能叫他们失望,更不能连累了他们。

    于是春桃掐着手心屈辱道:“奴婢知错,求三姑娘开恩,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谢知韵听后刚要开口,纪棠抢先道:“你既知错,那就把这盅绿豆羹喝了。”

    什么绿豆羹?怎么还有绿豆羹?

    春桃满腹疑惑。

    照莹捧来一只瓷罐,里面赫然是满满一罐绿豆羹。

    “这才是你吐唾沫那罐,你爹娘先前喝的,是少夫人和世子剩下的。”

    春桃闻言瞳孔骤然放大,惊震到忘了反应。

    “呸。”照莹低头往里吐了口唾沫,又用勺子搅了搅,递给春桃道:“喝吧,喝完才能证明你是诚心悔过。”

    “你不要太过分!”春桃气的面红耳赤,眼神凶狠到似要生吞活剥了照莹。

    照莹毫不在意道:“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过分吗?”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到底为什么要害我!”春桃恨声质问。

    若没有照莹多事,她压根不会被发现,更不会被问罪受辱。

    是了,都是照莹,都怪她!

    “你喝不喝。”照莹懒得与她废话。

    春桃虽是奴婢,但别院多年无人来,自也无人管束教训她,致使她养成了刁横的脾性。

    认错求饶,已是最大限度的服软,要让她喝吐了照莹唾沫的绿豆羹,绝不可能!

    “不喝?看来是要我喂了。”照莹招手唤来采儿,让她端着罐子,她则用勺子舀了绿豆羹喂向春桃。

    “啊!”春桃失控的疯叫着起身,一把打掉照莹手里的勺子,发疯似的撕打照莹。

    “贱人,贱人……”失去理智的春桃,一边撕打一边恨骂。

    “住手,快住手,你发什么疯……”管事夫妇急的不行,不用纪棠谢知韵吩咐,立时就上前拉开了春桃。

    照莹衣裳头发被扯的散乱,但脸却没受伤。

    她早便想过春桃可能会发疯,是以在春桃扑上来时尽量低头藏住脸,然后不管不顾的对着春桃的脸一通乱挠。

    春桃的脸本就被打的红肿,再加上照莹一挠,脸上指痕和抓痕交错,那叫一个精彩好看。

    “啊!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春桃挣扎咆哮,已然疯癫。

    “来人。”一直未说话的谢知行朝外喊了一声。

    雾空闻声带着两名侍卫走了进来,无须谢知行再吩咐,雾空让侍卫押住了发疯的春桃。

    “啊!啊!”春桃被强行押跪在地上,似困兽一般嘶吼疯叫。

    “世子,少夫人……”管事夫妇‘咚’地跪地,恐惧的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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