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主任,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替人治病,收人钱财了?”
唐果直起身,用力甩手,手里的水珠子飞溅出去,甩了朱主任一脸。
无知村妇,在本主任面前,态度还如此嚣张。
朱主任肺都快气炸了。
昨天,一个农村大嫂来公社举报,说有人非法行医,骗取钱财。
公社干部一听说是小河坝村的唐果,感觉这是块烫手的山芋,都避之唯恐不及。他却主动请缨,接受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他能不畏艰难,挺身而出,一是源于他嫉恶如仇,勇挑重担的思想觉悟,更重要的是,替刘部—长和周部—长排忧解难。
唐果不识时务,软硬不吃,弄得宣传部的周部—长和组织部的刘部—长,还有李社长吃不香睡不着,十分头痛。
唐果虽然是块硬骨头,可只要能啃下来,不光他的档案上能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还能在组织部刘部—长那里留下深刻印象。
关键时刻抱上刘部—长的大腿,就意味着,他的升迁之路已经驶上了快车道。
想到这些,昨天晚上,他兴奋得几乎一夜没睡着,今天一上班,就带上几个基干民兵出发了。
根据举报人提供的线索,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这个被称为举报人称为黑诊所的院子。
从外面看,这里跟农村基他院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不同的是,院子外摆满了板车,板车上,还铺着花花绿绿的被子。
站在院门口便发现,院子里挤满了人。
不用说,这些人都是来找唐果这个黑太医看病的。
想到这么容易就破获了这起重特大非法行医案,他顿时激动得两眼放光。
现在见唐果矢口否认非法行医的犯罪事实,还敢甩他一头一脸的水,他不禁厉声喝斥,
“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还敢狡辨,简直是不知死活。”
“你偷采国家药材的事还没有了结,现在又非法行医。等待你的,是法律的制裁。”
唐果却不怒反笑,“朱主任说的事实,到底是什么事实,能表述得更清楚一点吗?还有,你说的偷采国家药材这个罪名,是法律的哪一款哪一条规定的,请朱主任指出来。”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朱主任义正词严,“再狡猾的狐狸,都逃不过猎人的眼睛。你说你没有替人治病,那你告诉我,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来了?”
“他们的确是找我看病的,不过,我都拒绝了。”
唐果一脸平静,“他们一来,我就告诉他们,我不是大夫,不能替人治病。有病还是上正规医院。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大伙儿恍然大悟,怪不得唐大夫死活不肯给他们看病,原来,是公社的人在从中作祟。
虽然沮丧得不行,大伙儿还是顺从地准备离开。
公社不行,唐大夫执意不看病,就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啦。
不料,朱国富却端起架子,冲着他们大声训斥起来。
“你们这些人,有病不去正规医院找医生,却来这里找黑太医,简直就是愚蠢之极。我命令你们,立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把你们都抓起来,送公社办学习班。”
说这话,他只是想显示自己的威权,没想到却犯了众怒。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说我们愚昧无知,有病不知道去医院找大夫。却不知道,我们就是从县医院过来的。”
“我们信任大医院的医生,不惜倾家荡产,把病人送去医院。结果呢,钱没了,病却没见一点好转,还一天天加重。”
“病急乱投医的道理,你懂吗?但凡我们有一点办法,也不至于大老远的来这里。”
眼前这些人,不光瘦骨嶙峋,面黄肌瘦,口鼻歪斜,还穿得十分破烂。
不用说,来这里的都是穷得叮当响的农村人。
农村人生活本就不易,家里但凡有一个人生病,全家人的生活瞬间便陷入绝境。
朱主任也是农村出生,又长期在基层农村工作,这些情况,他最是清楚不过。
虽然他从骨子里看不上这群愚昧无知的农村人,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
“唐果没有接受过任何医学知识的培训,更没有国家颁发的行医资格证,你们却把自己辛苦挣下的血汗钱交给她,把自己和亲人的性命交到她手里,这不是胡闹吗?”
唐果在一旁笑吟吟地接过话头,“我没有接受过任何医学知识的培训不假,没有国家颁发的行医资格证也不假。可你说他们自辛苦挣下的血汗钱交给我,把自己和亲人的性命交到我手上,就有点扯了。”
“你问问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替谁看过一次病,收过一分钱。”
大伙儿大老远的顶着刺骨的寒风来这么个地方,没看上病,本就窝着一肚子的气,这个什么朱主任还说他们胡闹,不少人顿时大声囔囔起来。
“医院的医生要是真能治好我们的病,我们至于大老远来这里吗?”
“医院医生治不好我们的病,又不许唐大夫给我们看病,这不是不给我们活路吗?”
“你们这些当官的,光顾着自己痛快,完全不管我们百姓的死活,简直是禽兽不如。”
“你们是国家干部,生病住院国家给报销。我们是农村人,看病得自己掏钱。我们不管他有没有资质,只要能治病,就是好医生。”
这些话,迅速让朱国富抓到了把柄。
“你说你没有替人治过病,他们又是如何知道,你能给病人治病的?”
唐果哂然一笑,“他们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真凭实据。以朱主任的聪明睿智,难道会愚蠢到,用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言给人定罪?”
这话表面上是在奉承他聪明睿智,实际上,却给朱国富挖了一个大大的坑。
他带人进来的时候,的确没有发现唐果替人治病。
不过,这事并不难解释。
唐果为了躲避公社的检查,特意在村口安排了人放哨。他们一进村子,唐果就得到消息,立即停止了给人看病,还装作跟没事人一样,在院子里干活。
这个推理合情合理,象极了电影里的某些情节。可自己是公社干部,代表的是一级管理机构,让老百姓这么防着,他还是感觉十分不是滋味。
他迅速把自己调整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唐果,冷冷地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了。等我把证据摆在你面前,看你还如何狡辨。”
话是这么说,真找证据,好像还真有点难度。
院子里的这些人,看他的眼神明显带着敌意,想让他们配合自己,站出来指证唐果,比登天还难。
扫眼看见昨天来公社举报的大嫂就站在院子的角落里,他顿时如释重负。
真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疾步走到朱玉芬面前,大声说,“这位大嫂,你就在这里,简直是太好了。赶紧站出来,拿出铁的证据,把唐果这个犯罪分子驳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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