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牵线的阿财,约莫是见情形不对,早就逃之夭夭,不知藏哪去了。

    李琼把东二赖这帮混混全关起来,打断了手脚泄愤。

    这会儿回到府中又指着李章盛的鼻子怒斥一顿:

    “我李琼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害人害到自己身上,叫外边人的看笑话。”

    李琼恨不得把儿子从床上拎起来再打一顿。

    他气得不是李章盛害人,相反,他觉得儿子在书院有不顺眼的人出手教训是理所应当的。

    他只是气李章盛自作聪明,连这都办砸了。

    本来不过是一点小事,废一个乡野小子的手脚罢了,他李琼抬抬手指就能办成。

    何至于闹成这样?

    李夫人搂着儿子,抹泪嚷嚷:

    “老爷,盛儿都已经这样了。要怪就怪那帮人不长眼,认不出我儿!怪书院里姓薛的小子惹我儿不顺!”

    “你!你也是蠢!”

    李琼跟夫人根本说不通,一甩袖子,去了凤姨娘那。

    凤姨娘欢欢喜喜地接老爷进屋,又是端茶又是揉捏:

    “老爷今日都憔悴了,妾看着就心疼。”

    李琼灌了口凉茶,躺在榻上被凤姨娘按得舒服,可心头的烦躁根本消不去。

    除了儿子李章盛的事情,他还有更头疼的事。

    巡按御史明日就要到浔州了。

    他这几年手上金银不断,不仅是收了一些好处,更重要的是贩私盐得来的利润。

    贩私盐在大瑜是重罪,民间有人私自煮盐贩盐被抓,因杖刑而死。

    可私盐的利润大得令人眼红,当上头有人把机会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更何况,上头有人罩着,此事的风险也会小许多。

    朝廷派巡按御史巡查各地一事,长安那边早就派人传消息李琼了,让李琼行事别露了马脚。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别鹤山庄那边出了点问题

    别鹤山庄是他在郊外的一处庄子,专门用来运作私盐的作坊,平日交由他的手下杨震打理。

    但杨震从前日开始不见踪影,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一批私盐。

    李琼只能打起精神让人私下去寻杨振,想着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次日。

    巡按御史郑明堂到达了浔州。

    顾刺史和李琼接待了郑御史。

    郑御史四十出头,在长安御史台就是出了名的,最擅闻风奏事。

    “郑御史此番巡查岭南,辛苦了。”顾刺史抹着胡子笑道。

    郑御史一路风尘仆仆,脸色有些憔悴,顾刺史倒是满面红光。

    郑御史:“顾刺史调来岭南几个月,精神矍铄,看来此处风土养人。”

    顾刺史:“不是风土好,是老夫心大,在犄角旮旯的地都习惯了。”

    郑御史:……我说话直,你倒是比我更直。

    郑御史和顾刺史以前打过交道,还算有几分熟稔。

    顾刺史向郑御史介绍:“这是浔州李长史。”

    李琼上前行礼:“下官见过郑御史。”

    郑御史平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

    他一反常态对人笑得亲和友善时,往往是对人已起了疑心。

    这头跟人家谈天说地笑着把话都套出来,转头就奏人家行事不端,贪污受贿。

    京中同僚最怕见到郑御史对自己笑。

    眼下,郑御史眉眼舒展,对李琼笑得极为亲切热络:

    “李长史,不必多礼。本官听闻李长史在浔州为官多年,最了解风土人情,为当地做了不少功绩。”

    顾刺史看出郑御史的反常了,眯眼打量着李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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