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铭走在旁边打着哈欠。

    兄妹两人走在去礼和殿的路上,途中见到几个内侍拖着一个裤子上都是血的人匆匆而过。

    慕容婉看见了,只当做没看到。

    母亲说过,宫中的事情不能多问。

    但慕容铭总是会被这些事情吸引目光,盯着人家血红的裤子看。

    “皇伯父打人板子了?”

    慕容铭很讶异,他印象里皇伯父是很和蔼威武的人,一点也不像会打人板子的样子。

    慕容婉小声道:“别管。”

    “阿铭、婉儿。”太子慕容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慕容铭兄妹齐齐行礼:“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

    慕容禛抬手,扫了一眼被内侍拖走的人。

    “父皇这两日因私盐一案不悦。”

    除了浔州,其他地方也查到了官商勾结贩私盐之罪,皇上怒不可遏。

    一国之主不悦时,身边常常有人要见血。

    慕容铭挠着头:“什么私盐案?”

    慕容禛没有解释。

    但礼和殿上,张太傅也提起了私盐案。

    “近日朝中查出浔州长史勾结盐贩,屡贩私盐。皇上下令严查各地,在青州、越州等地也都查出官民贩私盐之事……”

    “私盐一事屡禁不止,盐户藏私盐,盐贩运私盐,百姓买私盐,官场护私盐。”

    慕容铭难得没睡觉,但听了半天更迷惑了。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要为盐折腾这么多事,不就是菜里放的那点东西么?有什么好稀罕的?

    张太傅尽量用浅显的语言继续解释:

    “官盐价格高,私盐价格低,便有百姓买私盐。”

    “官盐价格虽高,但盐税重,盐户入不敷出,为寻利润便会卖私盐。”

    “各位殿下如何看此事?”

    宁安公主傲气道:“我父皇赏盐给百姓,让他们别去买私盐不就行了。”

    张太傅:……

    慕容婉也觉得没什么难的:“把那些贩私盐的人抓住,狠狠罚一顿,家人连坐,让他们以后不敢。”

    张太傅的目光看向慕容禛:

    “太子殿下?”

    慕容禛思前想后:“此次浔州盐案是巡按御史查出的,往后朝廷多派御史督查各地,防患于未然。”

    张太傅点头,转身却垂下眼帘掩住目中的失望。

    坐在最后面的慕容棣一直缩着肩膀,低头沉默。

    不够。

    这样做不够。

    官需让利于民。

    ……

    “让朝廷少收点钱,把官盐便宜点卖给大家就好了。”

    苏知知咬了一口西瓜,红瓤里都是充足的汁水。

    夏天到了,黑匪山的西瓜熟了,村民们推了一小车的西瓜送来白云县给苏知知一家。

    休沐回家的日子,一家老小坐在凉棚下吃西瓜,阿宝扑扇着翅膀带来阵阵凉风。

    大家聊着聊着,就讲到了盐案,郝仁给苏知知和薛澈解释了一番。

    苏知知脱口而出:“只要朝廷别收盐户那么多钱,也别收百姓太多钱,大家不就不会买私盐了吗?”

    薛澈把嘴里的西瓜子吐在手帕里,不同意:

    “朝廷要是没钱,国库空虚,那像我爹那样戍守边疆的将士就没有军饷了。”

    苏知知放下西瓜皮,擦擦嘴巴:

    “为什么非得百姓和将士吃不上饭?不能让长安城那些用国库钱的人少用点钱么?”

    薛澈想到长安贵人们奢靡的做派,小脸严肃:

    “宫中贵人们未必肯。”

    “那就换一批人去宫里做贵人。”

    苏知知此言一出,除了埋头啃西瓜的孔武外,院中几人都看着她。

    郝仁、伍瑛娘还有秦老头相视一眼,他们没人教过苏知知这种话。

    但苏知知说得这样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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