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娘不知为何一个偏远山村的村民会问起宫中妃嫔,但她感念苏知知一家出手相助,尽力把自己能回想起来的都说了。

    桌上的油灯啪地爆开一朵灯花。

    在寂寂冬夜里清晰可闻。

    陆春娘说完所有能想起的细节。

    一直低头沉默的郝仁抬起头,对陆春娘露出一个很浅很轻的笑。

    那笑容清浅得仿佛风一吹就要散去的水雾,给人心上无端蒙上一层湿意。

    “多谢陆娘子告知。时辰不早,我与瑛娘就不扰你歇息了。”

    “不妨事。”陆春娘送郝仁和伍瑛娘出门。

    梅花的枝影在月下摇动。

    郝仁的衣摆被夜风微微拂起,伍瑛娘走在他身旁,牵着他的手。

    夫妻二人在夜色中并肩缓行。

    背影透出几分萧瑟和相互扶持。

    很多人说过,他们夫妻俩一点也不相配。

    男子俊美无俦似美玉,女子粗犷不羁若顽石。

    可他们自己知道,人可以很强大,也可以很脆弱,这些年无数个失落迷茫的时刻,他们是如何支撑着彼此度过的。

    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的陆春娘正要关门,忽然使劲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她看见郝仁的背影好像颤了一下,而后伍瑛娘侧身弯腰,把郝仁打横扛了起来!

    然后就这么一路稳稳地扛回屋子,抬脚一踢,关上了门。

    陆春娘瞪眼如铜铃。

    陆春娘:瑛娘真乃吾辈女子楷模也!

    次日一早。

    苏知知和薛澈解决了一桩大事,精神抖擞地去上学。

    秋奶奶去书院食堂帮工。

    伍瑛娘等人则去黑山食肆。

    家中小院里只有阿宝和陆春娘。

    陆春娘没闲着,把院子里挂晾的衣裳都修修补补了一边。

    她修补过的衣服,修身好看了许多,换上后连干活都更利落了。

    她把秋奶奶缝了一半的虎皮裙也缝好了,还加了一层柔软的内衬。

    陆春娘开始还有点怕阿宝,但是后来发现阿宝没有恶意,甚至会很通人性地帮忙做事。

    临去黑匪山前,她用多余的布料,帮阿宝做了条套头的围脖。

    郝仁一家在白云县都忙,是白洵从黑匪山来县里接陆春娘回村里的。

    “陆娘子,在下白洵,郝村长让我来接你去村里。”白洵赶着一辆驴车。

    陆春娘提着个小包袱,坐上了驴车,一边道谢:

    “多谢白大哥。”

    白洵只有一条手臂,在路上遇见其他妇人的时候,对方要么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要么不敢看他。

    白洵对于这点已经习惯了。

    可陆春娘不但老是偷瞄他的断臂,还想往他袖子里边瞧。

    白洵索性卷起了右边的袖子:“陆娘子想看什么便看,不必偷偷摸摸。”

    陆春娘见白洵右边袖子里藏着半只手臂,手肘以下的位置缺失,像是被人砍去了一般。

    所以准确地说,白洵不是只有一条手臂,是有一条半手臂。

    她忙带着歉意道:“白大哥莫误会,我只是在想给你做衣裳时,怎样做能省点布料。”

    白洵:……

    陆春娘以为自己到了村里后,会先寄住在某个村户家中。

    可白洵把她带到一幢独立的小屋前:“这是陆娘子的屋子,已经打扫好了。”

    陆春娘惊喜地发现屋内一尘不染,光线通明。

    床、桌椅等基本的用具一应俱全。

    “白大哥,不知灶房在何处?我可在哪里做饭取水?”

    白洵指着村中伙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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