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连忙解释:“有的,是此人的夫人,受不得风便没有露面。”
程淮面上依旧是一派温和笑意,袍袖下的手指却微紧。
季驰,阴魂不散。
季驰微嗤,狭长而凌厉的眉眼泛着冷光:“天子脚下,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谁也做不了那个特例,能浑水摸鱼过去,下来。”
卫兵不敢说话了,谁都知道季世子不是个好性的,若他再出口劝阻,指不定这马鞭就要落到他身上。
虽说世子如今只是个卫队队长,但他的家世在那儿摆着,哪怕是城防军的总统领,在他面前也不敢拿捏派头。
程淮皮笑肉不笑:“官爷,我家夫人……”
“问你话了吗?”季驰不耐地扫了个眼风过去,马鞭顺势挥出,落在车辕上吓响,激起一片碎屑。
“遮遮掩掩,故弄玄虚,定然有鬼,”他说罢便下了马,毫不客气地掀开轿帘,躬身踏步进去,“我倒要看看里面藏了……”
他话音微顿,对上一张苍白清秀的脸。
她看着年岁还小,像是受了惊,神情娇怯怯的,身子还往马车角落缩了缩。
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同刑部大理寺要捉拿的那些逃犯也没有半分关联。
季驰本该退出去的,可是他看向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却陷入了怔愣。
——很漂亮的一双眼睛,漂亮得与她其余的普通五官有些不符。
也是一双让他分外熟悉的眼睛。
没有人知道,身份尊贵的凌王府世子之所以弃了其余的职位,跑来不受待见的城防营,除了不想归家外,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城防营巡视城门,每日可以见到无数来往进出京城的人。
哪怕所有人都说谢惜棠死了,哪怕谢府已经将当年的婚书聘礼尽数退回,他也是不信、不认的。
他盼望着能有一日,在城门口见到她,然后告诉他,他季驰认定了谢惜棠,只愿娶她为妻,这辈子只她一人,谁反对都不行。
程淮冷声:“敢问这位官爷,还要盯着我夫人瞧多久?”
季驰稍微回神:“凭证呢,拿我看看。”
卫兵连忙将凭证递上。
季驰倒也不讲究,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车榻上,目不斜视地翻看起了凭证,这种混不吝的做派全京都也唯有季世子一人独有。
程淮眼中冷寒,心里已然盘算起如何取了此人的命。
他不惧季驰会看出蹊跷,他的易容手法若是这般好看穿,早就活不到今日,他怕的是谢惜棠回想起往事,对季驰旧情未断。
只要这人死了,便没人能与他程淮争。
一段往事罢了,他有信心能让她彻底放下。
季驰看凭证的时候,谢惜棠也在悄悄看他。
瘦了点,黑了些,脾性倒是没变,一如既往地坏。
季驰扬眉,目光如电,神情幽冷:“你瞧什么?”
谢惜棠忙低头,捧了个茶杯在手里,小心地啜饮,一副胆小怯弱的娇小姐做派。
只是袍袖翻动间带起阵阵幽香,馥郁清甜,熟悉地让季驰愕然。
他想也没想地就隔着衣物攥紧了她的手腕,冷声质问:“你熏的什么香,从何处得来的?”
季驰与谢惜棠擦枪走火这么多次,早就对她的气味熟记于心。
且这股香气,他从未在京中其他贵女身上嗅到过。
季驰听闻,有些闺阁女儿为追求独特,会自己配置香料,想必谢惜棠便是如此。
可如今这股香味却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女子身上,这名女子还生了一双与她这般相像的眼睛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就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可身形刚动,手臂便一把被人扯住。
季驰不耐回头,那额头生疤的男子面色铁寒,指骨如铁般钳制在他手臂上,冷声:“放开我夫人。”
季驰没由来地被‘夫人’这两个字噎了下,正欲开口,便听到他旁边的女子细声细气地喊了句:“夫君。”
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辨不明音色,却让季驰听了个清楚明白,也浇息了他心头的火。
——谢惜棠怎会喊旁人夫君,她说过,她的眼里只有他。
想来种种相似不过是巧合。
季驰松开手,下了马车,卫兵连忙心惊胆战地放行。
他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郁。
他偏头对着身边的卫兵道:“盯着那驾马车,汇报行踪给我。”
卫兵:“”
世子该不会是真的看上有夫之妇了吧?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夺人妻未免太缺德了些。
“嗯?”季世子一个冷眼扫过来,卫兵便什么抱怨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嘴里发苦地应下了。
马车之内,气氛稍显冷凝。
谢惜棠窝在程淮的怀里,看着他拿了一张手帕,对着她的腕子擦了又擦,轻声解释:“方才那位官爷没碰到我的肌肤。”
程淮动作微顿,将帕子扔在一边,手臂略一用力,便将她面对面地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羞人:“夫君”
青年宽大的手掌在她腰后抵着,挺拔的鼻梁陷入她锁骨下的位置,用力嗅了嗅。
半晌,他眸色意味不明,哑声道:“是很香。”
感受到热气腾腾的东西抬头,谢惜棠偏开脸,耳廓薄红:“我没用熏香,又怎么会有香气。”
这一点程淮是知晓的,这两日都是他在一旁照看,为了舒适,她身上并无半点饰物,衣衫也未经过熏染。
所以,是她独有的女儿体香。
清甜勾人,只有离得极近时才嗅得到。
可季驰却这般熟悉,一下就能辨认出。
想到二人在过去不知道耳鬓厮磨过多少回,程淮便控制不住沸腾的杀意。
这杀意自然是只对着季驰一人。
棠儿不过是个身娇体弱的娇小姐,若那竖子胡来,她又怎么抗拒得了?
枉那竖子读着圣贤之书,受着大儒的教导,还能做出这般僭越礼法的荒唐之事。
季驰在城门口所做的出格行为,自然被禀报了上去。
长公主如今对这个儿子是投注了十二分的关注,安排了不少的眼线,生怕一个不注意,儿子就殉情去了。
听闻他对一个女子动手动脚,长公主分外讶异:“这可真是奇了,是什么样的女子?”
同言母一道来做客品茗的言彻眸光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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