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志超将关于远宏物流公司走私活动的证据交到执法队时,多年来精心编织的利益网络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整个事件的发展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下午,执法队的警车就已经包围了远宏物流公司。
搜查行动雷厉风行,仿佛一把利刃剖开了这家表面光鲜的物流公司,露出其中盘根错节的灰色地带。
张平被带走时,远宏的员工们站在窗边,看着他们的老板弯着腰钻进警车。
没人说话,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座他们赖以生存的堡垒正在崩塌。
曾经那个在会议室里意气风发的张平,此刻却像一个被抽去了精气神的普通中年人。
审讯室里的灯光格外刺眼。
侦查员将证据一份份摆在桌上:走私记录、资金往来、交易明细……
每一页文件都像一记重锤,将张平的心理防线击得粉碎。
他呆滞地看着这些原本被认为永远不会见光的秘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谁?”张平突然暴躁地拍案而起,“是谁举报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却掩饰不住那份深深的恐惧。
多年来在地下世界积累的人脉和财富,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压在他身上的千斤重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办案人员冷静的回应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最后的挣扎。
在这间明亮的审讯室里,曾经的物流公司老总,此刻不过是一个等待审判的嫌疑人。
张平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
他太清楚这种案子的分量,一旦涉及走私,就不再是简单的经济问题。
而在这个时候,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们”,恐怕早已经开始切割关系,准备着撇清干系了。
……
远宏案发的第二天,杨鸣就接到了陶群打过来的电话。
这通电话来得恰到好处,印证了他的布局,让胡志超举报远宏,不过是为了逼这位深藏幕后的运作者现身。
中午十一点,杨鸣步入约定的饭店。
这是一家低调的川菜馆,门面并不起眼,但停车场上整齐排列的豪车却暗示着这里的真实地位。
包厢的装潢典雅内敛,陶群已经等候多时。
两人见面时的寒暄恰到好处,既不显生疏,也不过分热络。
谁都没有贸然提起远宏的事,这种默契本身就是一种高明的交际艺术。
“老弟,实在抱歉。”陶群端着茶杯,语气温和,“前几天这通风老毛病又犯了,疼得出不了门。如果有什么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杯:“酒就免了,以茶代酒。”
这番说辞看似寻常,实则蕴含深意。
所谓“通风病”,不过是个心照不宣的托词,为双方此前的交锋找个台阶下。
“群哥客气了,”杨鸣微笑着接话,“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陶群轻轻放下茶杯:“老弟,你在纳市的事,我都听说了。”
他的目光中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试探:“外面都说张志强的事和你有关,我一直不信。”
杨鸣选择了沉默,他知道陶群还有话要说,而这种沉默正好给了对方继续的空间。
“你知道当年张志强来瑞市开设远宏物流的时候,我为什么会和他合作吗?”陶群忽然转换话题,语气中带着某种引导性的意味。
杨鸣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他预感到,一个困扰已久的谜团即将揭开:“这个还真不太清楚。”
“张国安。”
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包厢内回荡。
杨鸣面色如常,心中却满是疑惑。
这个与张志强同姓的名字,似乎暗示着什么。
陶群的声音在私密的包厢内低沉回响:“滇南就这么点地方,省城势力庞杂,藏龙卧虎。”
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透彻:“在那个地方,哪个人想要呼风唤雨,基本不可能,衙门都容不下一家独大。但凡哪个势力稍有异动,立马就会被无情打压。”
他端起茶杯,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似在回望往事:“所以省城小型势力如同繁星,可终究成不了月亮。”
“滇南的实力派大哥,都在各自的地盘上扎根。”陶群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仿佛在勾勒一幅地图,“保市有乔家,理市有姓庞的,纳市有张志强,都是能叫得上号的人物。至于瑞市……”
他摇头轻叹:“属于边界要地,资源有限,想要称王称霸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话锋一转:“这些年我也在往外发展,不想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争得头破血流。说到底,意义不大。”
杨鸣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中默默倾听。
“当初张志强来瑞市,”陶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我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结果没多久,我在滇南的二十多家赌场,一夜之间全部关门……”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往事的震撼:“说实话,当时我想不通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直到我认怂服软,那些赌场才又重获新生。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暗中打探张志强背后的那尊大佛。”
陶群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杨鸣脸上短暂停留:“前两年,通过省城几个朋友多方打听,才知道了张国安这个名字。”
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困扰杨鸣多时的两个谜团:陶群当年为何突然认怂,以及翰海背后那位神秘的靠山究竟是谁。
原来一切都指向这个名为张国安的人物。
“现在张志强已经不在了,这些事我才敢和你说道说道。”陶群苦笑着摇头。
“多谢群哥解疑。”杨鸣说这话时目光沉稳,心中却不由开始盘算。
陶群的手掌在餐桌上轻轻摆动:“远宏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他的语气平和,目光却意味深长:“按照我们的交情,你想要,我自然不会阻拦。只是……”
“你是担心张国安?”杨鸣适时接话。
陶群轻轻颔首,茶杯在他指间微微转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张志强虽死,可翰海依然在那里。”
他停顿片刻,目光如炬地看向杨鸣:“做哥哥的得提醒你一句,你现在锋芒太露。万一那位出手……”
他没有说完,但话中的警示已经足够清晰。
杨鸣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这笑容里包含着某种决绝:“多谢群哥提醒。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就算我现在举手投降,你觉得翰海会放过我吗?”
这个反问让包厢内的气氛微妙起来。
陶群摇了摇头,仿佛在感慨命运的无常。
他的手缓缓移向桌上的一个文件袋,将其转向杨鸣:“这里是远宏的几条核心线路,还有相关人员的资金往来记录。有了这些,远宏就是你的了。”
杨鸣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原本预计今天要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没想到陶群会如此爽快。
“还是那句话,”陶群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郑重,“你和翰海的恩怨,我无意插手。日后若有人问起这些资料的来源,我只有一个答案——不知道。”
这番话立刻划清了自己的立场。
杨鸣接过文件袋,微微点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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