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死了,弘晖继位,太后成了太皇太后,于穗岁成了太后,她如今也才五十几岁,还不到六十岁,这以后还有好多年可以活。
温宪这个时候也老了,她现在不能在一天四个时辰的在课堂上了,她现在眼睛已经要带上眼镜才能看清楚东西,只是一个穿着旗装梳着旗头的人,带着副金累丝边框的眼镜,看着真的有点喜感。
她的学堂这几十年帮了很多很多的女孩子。
“嫂嫂,日后咱们一道养老可好?”温宪问道,那舜安颜早就死在了宁古塔,至于那隆科多也死了,佟家现在也没落了下来,她这个公主倒是成了他们巴结讨好的对象。
以前她还记得一个妾室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日子,她凭什么要帮助他们,又跟她没有关系。
于穗岁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她如今住在这里也是无聊,叫了温宪过来还有一个伴,“你想住哪里,这圆明园里你随意选,就咱们几个人,不怕没有地方。”
圆明园里这么大,除了弘晖夫妻两人,就是她们生下的几个孩子,她跟太后,噢,太皇太后在这园子里了。
德妃现在身体尚可,有时候还会请她去听戏。
“那我找个离你近点的地方,我腿脚没年轻的时候利索,走不了远路。”温宪很高兴,她如今退下来,学堂里长大的女孩现在接替了她的位置,将学堂打理的很好。
于穗岁知道她这个腿脚不利索是因为啥,温宪真的不是个爱运动的人,她去京郊赏花,能叫人一路抬着她,一步都不走。
“你日后跟着我一道每天散散步吧!”别把自己搞成个瘫子。她可不想以后给温宪推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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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穗岁跟着温宪俩人住的近后,温宪这些年攒了不少的故事等着说给于穗岁听。
她学堂里有那种学成后,亲生父母就拿着信物找上门来的,可她听了于穗岁的话,捡到的孩子她一定会将孩子身上的东西都扔到后边的炉子里,全给烧了,半点痕迹都不留。
还有那种身上有印记的孩子,她就叫人给把痣点了,若是太大了,她就请人给送到直隶去,那边有她的朋友,能帮忙接纳一些孩子。
还有那种为爱私奔的女孩子,后面怀着孩子要回来,她是坚决不肯接受的,她教她谋生的手段,她不信她,那她就绝对不要这样的人。
你再后悔也跟她没有关系。
于穗岁听温宪讲故事,也挺好玩的,她自己找到自己奋斗了半生的事业,想来温宪也是快乐的。
“嫂嫂,你不知道,学堂里的事真的好多。可那些姑娘长大后又在帮助别的姑娘,我想着她们,就觉得自己没有白费。”明明是女孩接受女孩的帮助更多,可总是有那转身就讨好男人的姑娘,温宪不齿她们的行为。
于穗岁光是想着就觉得很美了,这个时代,温宪在做的事,真的是具有很大意义的,“她们会记着你的,会将你的信念都传递下去的。”
温宪真的是个很棒的女士。
“这些不重要,我想她们以后能好好的生活就好。”以前有姐妹同她讲,她们享受着皇家的待遇,就要为皇家做出牺牲,可是她觉得不对,但是不知道如何反驳。
现在想想,她同哥哥弟弟们一样都是皇家的孩子,怎么没叫他们做出牺牲,他们总是获得最多的一方。
说到底,不过是她们这些公主生来就被剥夺了继承皇位的权力,如同其他女子一样,生来就是作为生孩子的工具,他们说生儿育女,衍嗣传承是一个女子最大的功绩。
温宪绝不赞同这种观念。
于穗岁听她的话伸出手竖起了大拇指,这个小说世界里有温宪真的很棒!
又过了七八年,太皇太后真的熬不住了,见了她心心念念的两个孩子后,当天下午就去了。
温宪哭得很伤心,在于穗岁看来这次比雍正死的时候要伤心多了。
十四也是行将就木的年纪,于穗岁看着他,还想起当初那个在出征前来向德妃辞行的少年将军,心里也是感慨。
只是她想,十四应当是不后悔,成王败寇。
温宪见着弟弟,心里戚戚,“十四,你日后同你福晋好生过。”时间催人老,最小的弟弟头上都已经白发丛生。
十四未说话,他轻轻的颔首,后背打直,走路颤颤巍巍的,他这一生,他认了!
德妃走了十来年,温宪也走了,倒是那个看着要走的十四,还留着一口气,亲自来了温宪的灵堂守着姐姐入土后,特意来给于穗岁磕了三个头。
他这一生无愧自己,负了妻子,不能尽孝父母不说,还连累额娘为他操了一辈子的心,这些年若不是四嫂在额娘跟前尽孝,他们这些个儿子,都是前世的债。
于穗岁见过十四没有几天后,他就走了,弘晖对于十四没有恶感,对于那些堂兄弟也没有。
十四的后事办得很体面,风风光光的。
又过了几年,弘晖突然就觉得自己老了,他退位下来将皇位给长子,他自己则是带着于穗岁跟索绰罗氏在畅春园里住下养老。
弘晖送走了索绰罗氏,看着这老态龙钟的大儿子,他也跟着搬到这畅春园里一起养老了。
于穗岁快要一百岁了,弘晖背着手,一步一步的往于穗岁的院子里去,今日芝兰花堤的桃花开了,他折了几枝叫人拿着,他打算给额娘看看。
又是一年春。
到底这一回,于穗岁先走,只是她走后不久,弘晖就忘了,他觉得自己如今才七八岁大,时时想着读完书做完功课就回万福阁吃晚膳,再同额娘散步,绕着万福阁一圈,绕着小花园一圈。
最后弘晖搬回了雍王府,住在他小时候住的东厢里,按着原来的时间吃饭做功课。
这样过了十几年,有一天,弘晖就突然清醒了,他才想起自己的儿子们都已经先去找额娘了,现在皇位上的是他的孙子,也已经老了。
弘晖死的时候一百零一岁,他走的很安详,糊涂了十几年,逃避了十几年,最后还是接受了,他只是想,上辈子的年纪加起来,他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长寿的皇帝。
他是不是额娘最好的孩子。
他这回真的要去见额娘了,他很久没有见到过她们了,也不知道她们还记不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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