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发生爆炸,死了一百来个人按理是个大事故,但在日本人眼里,死去的都是一些蝼蚁一般的中国人,根本不值一提。经过短暂的维修,绞车房通电后,那些已经从坑下上来的劳工经过重新安排,又返回其它工作面继续挖煤,好像那一百多劳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正是因为日本人对中国人的蔑视才让马彪抓住他们这个残忍的心理,如果他们有一点点仁慈之心,如果佐佐木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把压在山下的劳工挖出来,那么这次解救行动将会变成一场累及许多人生命的灾难。
巴图鲁和田下返回城里没有直接回杜家,他们一行人在铁匠铺等待着马彪的消息。
劳工们顺利逃跑并不是已经万事大吉,接下来的后续才是真正的危险。
尽管马彪肯定的说已经非常了解他们日本人的冷血才谋划的这件事,但是田下还是为此提心吊胆坐卧不安,因为他不相信日本人会这么干,万一日本人良心未泯决定抢救那些劳工呢?挖了几天没发现一具尸体怎么办?到时候马彪可怎么向日本人交代?
田下的焦虑情绪冲淡了大家的喜悦,巴图鲁也开始担忧起来,如果情况不是马彪想的那样乐观,如果真如田下说的这样日本人的良心没有坏到丧尽天良,那马彪可就真危险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不见马彪回来,大家越来越紧张起来,四个人计划着要不要趁天还没亮把马家的人全部转移?
天快亮了,外面终于传来了聋三的声音:“谁呀?”
头上缠着绷带的马彪就像一个得胜将军一样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
巴图鲁和田下在杜府住了两天等雪停后,两个人才骑马出城。
出城的头天晚上,他们几个又在铁匠铺聚了一次,马彪说日本人又拉来一批劳工,放跑那么多人根本没有给日本人造成多大损失,煤矿的生产还在照样进行。
韩满囤和赵宏斌都认为这样救人没有任何意义,冒着生命危险救一批,日本人很快又补上一批,这样没完没了,而且说不准哪一次就被日本人发现了。
马彪说:“说良心话,救这些人我也是为了在孩子们面前能直起腰杆,让他们看看他老子也是能干大事的人,二方面,我也想炸了煤矿不想让鬼子白白霸占了马家产业,炸矿的同时还能救人何乐不为?不过,让巴图鲁兄弟冒这么大险帮我出气,的确有点太自私了。
巴图鲁说:“只要救人的事就不自私,这次咱们干得漂亮,不过,那些人逃出去能不能全部带到抗联?”
马彪也说:“其实我也担心这个呢,那里头有些人楞头八脑的不动脑子,就这次有个愣头青差点把野山下弄死,弄死他可就麻烦了,鸠山和佐佐木绝对不相信我一个人说的话,所有监工恰恰都死了?一定会挖开看看的,到时候全完。”
韩满囤说:“大哥,你和田下回山里吧,等你下次进城的时候就知道消息了,我觉得都能带到抗联,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抗联战士,应该不会半路逃跑的。”
马彪说:“问题是里面还捎带了一个美国人,这个人是记者,谁知道他会不会参加抗联?”
韩满囤说:“我尽快联系上他们,让他们千万注意这个美国人,他可别坏事。”
巴图鲁边走边回想他们的话,他觉得他们的话都有道理,以后该怎么办走路看路吧。他和田下骑马到了藏枪的地方,背好枪继续前进。
那天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认为救出去的都是杀鬼子的好汉,这就足够了,至于这样做有没有意义他没有考虑那么多,救人就是大意义!
“我还是高看了那些家伙!以为他们会组织人马抢救埋了的劳工,我当时真担心没有挖出尸体该怎么办?”田下对巴图鲁说。
巴图鲁说:“如果他们有人性,劳工逃跑计划就不会顺利完成,马彪长期和他们在一起,早就清楚了他们对待中国人的残忍,这才利用了他们的残忍成功救人。”
田下说:“佐佐木生性多疑,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没有怀疑。”
巴图鲁没有立即接话,他顿了一下说:“其实佐佐木本性不是太坏,他非常看重友情,残忍的是你们的天皇,把有血有肉的人打造成一个个凶残的野兽。”
田下看着白茫茫的前方说:“是啊!是啊!老百姓的思想本来就像这洁白的雪一尘不染,在上面撒上什么颜色,雪就变成什么颜色了。”
巴图鲁说:“你知道吉田一郎非常残忍吗?”
田下说:“也是后来才听说的,他小时候是个非常有爱心的人,爱打抱不平,因为他们家族的血型稀少,他妈妈担心他受伤后也像他父亲一样无奈的死去,所以没少挨他妈妈的打,从美国回来参军后突然像变了个人,他现在在日本国内也是名声大噪,变成非常令人恐惧的一个人了。”
巴图鲁突然想起红岭湾射向吉田一郎的那一枪,他笑了:“他不光性格怪异,血型怪异,就连心脏也是怪异的。”说完夹了一下马肚子,白马猛地向前冲去。
田下回味着巴图鲁的话,他沉思良久,看着前方向他招手的巴图鲁,他怔怔的想,吉田一郎的心脏在右面是个秘密,自己也是后来才听森田幸利说的,巴图鲁是怎么知道的?再联想到吉田一郎那一枪正中平常人的心脏位置田下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的大脑此刻被两个字占满,那就是“万幸”。万幸不是这个血性汉子的敌人,万幸他们成了最好的生死朋友。
“等等我,巴图鲁。”他也一抖缰绳追了上去
马彪现在在家里的地位突然变了,尤其是马小飞,他也不提回省城了,只要马彪一回家,马小飞总会忙前忙后侍候着,对老子生出了无限的崇拜之情。
马彪和他约定,煤矿的事绝对不能让两个太太知道,所以,两人在家里总是心照不宣。
这天马小飞突然和马彪说:“爹!为什么那个狗剩没有一起逃走?他真那么想把剩下的人都带到抗联那里?”
马彪说:“那个傻缺玩意儿,看见他的时候吓老子一大跳!那天我把手枪给他了,他转头就给了郭生芳,让郭生芳威慑那些没有组织纪律的人,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他那时候其实就打好主意留下来了,那孙子他没有把这个决定告诉我。”
马小飞伸展双腿往沙发上一躺说:“这世道真要变了,黑记、狗剩、喜来,这三个人哪个是好人?可是现在都是英雄,就说喜来吧,死的多壮烈!真他妈是条汉子!”
马小飞的话勾起马彪的回忆,他亲眼看见喜来那么决绝的走向死亡,在大火中把自己活活烧死,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勇气。
“抵消了!”马彪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什么抵消了?”
“这几个兔崽子欠马家的血债用日本人的命抵消了,从此不再提。”马彪说。
马小飞说:“其实我四爷爷的死只能算在黑记他哥王世飞头上,不能棍扫一大片,再说,王世飞不是也被四爷爷的家丁打死了吗?咱们早就应该放下仇恨了,我觉得狗剩这人挺仗义的。”
马彪说:“嗯,我也觉得狗剩这孙子挺靠谱,后来想了想他说的也对,他留下还能成为我的助手。”
“助手?爹,你不会把自己当成这次营救的总指挥了吧?还助手?上次火烧医院的事就把小燕忽悠的想把您供起来了,那崇拜的小眼神简直啧啧啧”马小飞说。
马彪说:“你以为老子是吃干饭的?没有老子的谋划这事还真不成!赶明儿到抗联那里把这事好好说道说道,老子可不是日本人的奴才,老子是抗日英雄!”
看见马小飞在笑,马彪说:“你小子还别笑,就拿上次火烧医院说吧,如果不是我拿出相机,慕容良能拍下那么多小日本作恶的照片?你瞧瞧咱们马家的功劳有多大?小日本不让我好过,我马彪可不是好惹的,杜家狼女是不敢惹的滚刀肉,我马彪和她一样不好惹,这还不算完,我得亲手杀一个日本人,要不心头这口恶气还是出不来!”
马小飞说:“你还要干?”
马彪说:“老子现在有帮手了,怕什么?让兔崽子们等着吧,这才第一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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