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井听到柏原返回去了,他嘟囔了一句:“难道不知道我包里的纸张已经不多了吗?这个讨厌鬼!”
他向柏原这边看了一眼没有理他,继续靠在树上打盹。
按照原计划,塔斯哈进去把电台随便什么零件拿走,只要阻止了鬼子向沙吉浩特发报就行。尽管慕容良说发报机估计坏了,稻田也说看不见发报员发报,但巴图鲁不敢冒险,他必须要做到真正保险。
塔斯哈却把整部电台偷了出来,他觉得时间能来得及,于是向铁牛隐藏的地方跑去。
铁牛藏在一棵古槐上等着塔斯哈,他虽然勇敢,但是却不够机敏谨慎,摸岗哨需要非常谨慎才可以,弄出一点动静不光打不开警戒线缺口,反而会坏了大事,于是他等候在这里,等他们把人救出来一起撤离。
等着等着,铁牛在树上竟然睡着了,当他被什么声音惊醒时才猛然觉得自己也许坏了大事。
听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夜枭叫声,铁牛赶紧也学了几声咕咕鸟叫,他麻溜下树追着夜枭的叫声跑。
一会儿两个人碰头了,塔司哈把电台放在脚下生气地说他在这附近已经转两圈了,说好的在警戒圈不远处等他们出来的,现在为了找他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生气归生气,他们把电台藏在树上迅速向鬼子营地跑去
慕容良和稻田的双肢已经麻木的失去知觉,稻田还算清醒,他小声问慕容良:“慕容国良哥你活着吗?”
慕容良说:“活着。”
“我们能活到明天吗?我觉得快死了。”稻田说。
慕容良说:“能!你要相信巴图鲁。”
“国良哥,日本…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国家?”
“是!”
“我不想…生在日本,可我无法决定…我的出生…他们太坏了。”
稻田说完后好久没有说话,慕容良见他的头慢慢垂了下去,赶紧叫醒他。
“稻田,稻田,你千万不要睡着,你一定要坚持住,要相信巴图鲁。
“我…没死,只是累了,我会坚持到塔司哈来…救我…他会来的…塔司哈他…会来…的……”稻田的声音越来越小。
“稻田,你不记得塔司哈在乱流基建署大院挨打的事了吗?他被打得奄奄一息了,还在坚持,我们也要…向他那样坚持活下去。”
“可是…国良哥,我的胳膊…没有知觉了。”
“你动动腿,动动脚趾头。”
“能动…只是…很疼……”
“咕咕噜--咕咕噜------”
一声夜枭的叫声从大帐后传出,坐在大树下的巴图鲁猛地睁开眼睛,他轻轻地把猎枪和朴刀放在地上,抽出靴刀,像一个体型庞大的黑豹一样敏捷的闪到吊着两个人的树下,锋利的刀刃发出轻微“铮!”的声音。
两个人刚一落地,他迅速割断他们手腕上的绳子,但是两人的腿都有伤,稻田可以一瘸一拐走,慕容良受伤严重,一步也走不了,他弯腰背起慕容良搀扶着稻田向大帐篷方向走去。
周围一片寂静,平时从各个帐篷里传出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在今晚却听不见了,营地安静的可怕。
巴图鲁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难道鬼子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布下了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吗?
箭已飞出无法回头了,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他可以和鬼子拼命,即便死了鬼子们也捞不到好处,他们会死的更多。
他扶着稻田慢慢走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尽管他心急如焚想赶紧离开营地,可稻田疼得实在走不快。
“放下我,我去毁了电台”慕容良在他背上悄声说。
宫本利用杜家控制巴图鲁,利用石家控制慕容良的诡计慕容良心里都清楚,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毁掉电台。他已经拿定主意,一旦解开绳子,豁出命也要毁掉电台,这是保全石家、杜家和巴图鲁最好的办法。
“别管了!”巴图鲁小声说了一句。
“万一电台突然能用怎么办?”慕容良说。
“他们发不了啦,别再说话。”
巴图鲁相信儿子肯定把电台毁了。
由于疼痛,稻田瘸着腿没走两步“噗通”一下就摔倒了。他摔倒的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吓了巴图鲁一跳,他担心这声哼惊醒满地的士兵。
“我来背你!”
正在这紧张时刻,黑暗中闪出一个人来。
三个人大吃一惊,听声音就知道这是太郎。事到如今顾不得想什么了,更没有时间问他怎么在这里?
不管他是人是鬼先离开这里再说,眨眼的功夫也许就能把所有鬼子惊动起来。
于是巴图鲁和太郎各自背起一个人消失在大帐后
一晚上出奇的安静,睡在单人帐篷里的佐佐木撩起帐篷的透气窗看到天还没有亮,他伸了个懒腰叫了声:“稻田!”
外面没有熟悉的应答,替代稻田回答的是一声惊恐的声音:“队长,出事了!”
是铃木惊慌的声音,尽管因为惊慌嗓音都变了,但是佐佐木一下就听出来是铃木的声音。
该死!怎么又忘了稻田还吊在树上呢,这些日子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佐佐木猛地坐起来钻出帐篷,铃木一脸惊慌的指着曾经吊着慕容良和稻田的那棵大树说:“他们全跑了!”
佐佐木三两步走到树下抓起一截断绳气得大喊着:“哨兵呢?场地里这么多士兵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吗?
他命令把所有哨兵都撤回营地。
佐佐木明明知道巴图鲁一般不在帐篷里睡觉,除非遇到下雨天他才会蜷缩在对他来说不太适合的小帐篷里,否则他都是靠在树上休息的,但是他还是走过去亲自验证了一下空空的帐篷。
佐佐木像做梦一样感到不可思议,更令他崩溃的是铃木接下来的话:“早稻先生被人杀死了,宫本中佐和田下中士也消失了。”
“什么?”佐佐木就像石化一样僵在了原地。
佐佐木冲进大帐看见躺在薄毛毯上的早稻明植僵硬的躺在简易铺位上,一滩血从他的身下流出,在地的低洼处汇集成一个小血洼。他的眼睛半睁着,好像没有来得及睁开眼他脖子就被利刃割开了,血从他割断的颈动脉和喉管流出来,已经变成了黑红的血印。
帐篷上有一大片血渍,是早稻明植的血喷溅上去的,惊慌失措的佐佐木环视一圈,目光被帐篷的一个角落吸引了,在帐篷的后墙上赫然裂开一条竖着的口子。
军用大帐篷是用来集体开会和存放重要物资的,它的材质要比单人帐篷厚实得多,有个士兵曾经不小心把刺刀掉在帐篷上,帐篷只是留下一条白印,却丝毫没有损坏。如此结实的帐篷竟然被割开了一个口子,这得需要多么锋利的刀才能办到?
他想起巴图鲁的靴刀,因为不担心巴图鲁逃跑,所以他的靴刀和猎枪都没有被没收。他每天坐在地上一声不吭打磨那两把匕首,每次看到他的匕首,佐佐木就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但为了不使他产生逆反心理把他们引进沼泽地,他总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磨刀而没有说其他的。
对,只有他那样锋利的刀和那样的力气才能割开这厚实的像木头一样的帐篷!佐佐木懊恼的紧紧闭上眼睛。
铃木和米山这时候才看到那里有个口子。
“昨晚我提议把猎人绑在大帐篷里,宫本中佐不同意那么做,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铃木满脸猜疑。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早稻明植昨晚和宫本的不欢而散。
米山更加疑惑起来,如果是宫本和田下中士杀死的早稻,他们本可以正大光明从门进来,为什么要割开帐篷呢?
他也开始怀疑巴图鲁,但是巴图鲁同样可以从门进入,没必要多此一举绕到帐篷背后割开口子进来。
慕容良和稻田伤成那样肯定不能自己行走,只能靠旁人帮助才行,如果真是巴图鲁把两个人救走的,是先杀了早稻还是先救下两个人的?
“大帐门口有士兵把守,你以为那头蛮牛真是傻子吗?不是他还能有谁割开那么结实的帐篷?”铃木气愤的说。
“猎人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死早稻先生?而且还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进到大帐里?这不合理啊!”米山说。
“大帐门口的士兵是谁?”佐佐木怒吼着。
米山说:“我醒来后,守在大帐门口的士兵就消失了。”
难道宫本和巴图鲁早就有联系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佐佐木不相信这么大动静没有被哨兵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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