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脸色难看至极,抄灭将军府只差临门一脚,他便可以彻底铲除林煮雨这心头大患。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全拜沈熹微不受宠所赐,大婚之日,萧炽不曾与她拜天,更不曾面见文武大臣。
如此,只要他将沈熹微的身份捂住了,便不会有人知道,今日从中掣肘的人是他的女儿。
“本宫乃东周皇后沈熹微,谁敢动本宫?”
沈熹微咬破舌尖,温热咸湿的血腥盈满口腔,再张口时,才勉强把话说利索。
沈重满面阴沉,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
林煮雨满目惊愕地瞪着眼前少女的背影,“你、你说你是谁?”
寒风吹过,沈熹微抖得如被白雪压弯枝头的梨花,随时都会凋零。
“沈丞相说,已经搜到了林将军通敌叛国的罪证,可是当真?”
沈重听到她的称呼,目光中凝了三分狠厉,“自然当真。”
沈熹微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再问沈重:“那倘若是将军府,到处都散落着林将军通敌叛国的罪证呢?”
沈重嗤笑道:“熹微,你当这是过家家酒呢?”
“叛国铁证自然是偷偷藏起来,不与外人知。”
鱼儿上钩了,沈熹微如水的目光倏然一亮,颤抖着苍白僵硬的手指,从怀里取出那只从湖里打捞出来的油纸包。
“既然丞相大人说不可能,那本宫从将军府随手捡到的密函又该如何解释?”
一封密函还没有解释清楚,雪片似的通敌罪证纷纷浮出水面,林煮雨浓黑的眉毛死死拧在一起。
沈重瞳孔遽然紧缩!
禁军搜遍了整座将军府都没有找到的密函,怎么会在沈熹微手里?
沈熹微哂笑道:“只怕是有心之人,想要栽赃林将军,便随意伪造他与敌国来往的密函。”
“皇后!通敌乃是国之重罪,请你慎言!”
她抖着手,颤颤巍巍的朝沈重伸出:“究竟是不是伪造的,丞相大人拿出密函,我们一看便知!”
沈重死死抿着嘴,瞪着沈熹微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簌簌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沈熹微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执拗的与父亲的目光对峙,丝毫不肯服软。
沈熹微心知肚明,新鲜出炉的密函,墨迹才将将干透,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假的。
只要沈重敢拿出密函,他栽赃陷害林将军一事,便不攻自破。
沈重气极反笑:“皇后娘娘,你深夜私自出宫,已是重罪。”
“更何况后宫不得干政,你如此僭越,便不怕罪加一等,罪无可恕吗?”
自然是怕的。
她重活一世,最怕的就是死。
“世人都怕死,熹微也不例外,可本宫更怕的是死后遗臭万年,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是窃国贼!”
“若是本相,不肯交出密函呢?”
沈熹微灿然一笑:“那还真是巧了,本宫手里也有一封文臣营私舞弊,贪墨军饷的罪证。”
“不如我们将两份密函,同时交给皇上,孰是孰非皆由皇上定夺。”
萧炽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昏君,他不喜林煮雨功高盖主,更不喜常以死谏逼迫他颁布诏令的文臣!
林煮雨闻言,仰天大笑:“哈哈哈,丞相大人,这份密函送上去,咱们只怕是两败俱伤,谁也别想得个好死!”
火光熊熊,照亮了沈重狰狞的脸。
“是么,可若是皇后娘娘不幸死在叛贼林煮雨刀下呢?”
林煮雨愕然看向沈熹微:“他疯了不成?你不是他的女儿吗?”
沈重贪婪一笑:“权益至上,女儿算什么?”
用一个养女的命,助他成龙,这买卖可太划算了。
话音落下,沈重大手一挥,豢养的府兵与暗卫齐齐朝沈熹微与林煮雨攻去!
刀风凌厉,一刀一剑都直冲沈熹微命门。
她死死抱住怀里的密函,缩成一团。
听到她尖叫的林煮雨转身踢出一道道残影,踹飞所有攻击沈熹微的暗卫。
“别管密函,躲我身后!”
赤手空拳的林煮雨挣断束缚他的铁链,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黑压压的人影野兽般朝他扑来!
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林煮雨身上的伤便越来越多。
躲在假山后面的沈熹微心急如焚,再这样下去,他们都活不成。
办法还没想出来,一道迅疾如风的箭矢猛然窜出,狠狠贯穿沈熹微右肩!
还不等她呻吟出声,沈重手中的弓箭拉开,这次箭头瞄准的分明是她的脑袋。
林煮雨瞧见这一幕,目眦欲裂,“沈重,虎毒还不食子,她是你的女儿啊!”
“娘娘,快跑啊!”
她也想跑,僵硬的双腿却犹如灌铅,站都站不起来。
箭已离弦,沈熹微绝望地闭上双眼。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降临,耳边却响起‘叮’的一声脆响。
沈熹微睁眼一看,才发现,沈重要她命的那支箭被人击飞了!
她遥遥一望,只见洞开的将军府门外,一手持长弓的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之上,瞧着她的目光,盛满了慌张。
“都住手!”
林煮雨茫然的地看向来人,“他是谁?”
气若游丝的沈熹微吐出一口热气,“我兄长沈静安。”
话音落下,本就是强弩之末的沈熹微,沉重的眼皮落下,彻底昏死过去。
睡梦中,熟悉的熏香气息萦绕,托着它轻飘飘的灵魂,从黑沉沉不见一丝光亮的地狱,生拉硬拽的将她拖回人间。
羽睫轻颤,幽幽醒转的沈熹微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
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见她醒来,忙去叫人。
姗姗来迟的林煮雨剑眉斜飞,戏谑地调侃她道:“皇后娘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沈熹微心底有太多疑问想问,奈何她才张口,肩膀处的伤口扯动身上的冻伤,几乎将她又疼晕过去。
林煮雨恣意的笑瞬间僵住,笨拙地安抚她道:“你别急,沈大公子与令尊洽谈后,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
“什么协议?”
林煮雨挠挠头,“双方按兵不动,就当昨夜之事没有发生过。”
气氛瞬间凝滞。
将军府死伤惨重,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也不甘心,可若再僵持下去,除了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还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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