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珠儿眼中闪过一抹慌张,皇后交代她,一定要寻个借口,把白锦湘从她身边支开。
“那怎么行,万一我中途想要去茅厕,这羹汤没人盯着,被有心之人做了手脚——”
她越说越慌,再说下去,定然会露出马脚,被白锦湘察觉异样。
沈熹微叹了一口气,适时打断她,道:“罢了,珠儿,你留下看火,锦湘随我来吧!”
她带着白锦湘越走越偏,偏僻到除了她们双脚踩在枯枝落叶上的沙沙声外,什么都听不到。
冬月末的这几日,天气还算晴朗,夜里却总会雾气弥漫,尤其是挂着红灯笼的宫殿,远远瞧过去,更是有一种鬼影幢幢的错觉。
盯梢的白锦湘疑神疑鬼地扫过眼前的残垣断壁,身后越是静谧无声,她便越发觉得身后有什么鬼东西在跟着自己。
“娘娘,这后宫怎的会有这么大一片竹林?”
黑黢黢,雾蒙蒙,什么都瞧不真切。
沈熹微丝毫不以为意,“你应当知道,昨日夜里,端妃娘娘被一道鬼影吓得小产,如今人都还徘徊在鬼门关,不知能不能救得回来。”
白锦湘吓得视线四下游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树林里好像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们。
“是奴、奴婢也听说了。”
她摩挲着手臂上冒出的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嗓音发抖。
“唔,太后限本宫七日之内,抓到藏在幕后的真凶,时间有限,本宫自然得抓点紧。”
萧煜才是这个真凶,她必须得找他问清楚细节,才好商议对策。
而身边这个盯梢的白锦湘,瞧上去胆子并不算大。
沈熹微计上心头,越发带着白锦湘往偏僻阴森处走去。
“娘娘,这里这么可怕,咱们、咱们还是白日里再来吧!”
她瑟缩着躲在沈熹微身后,“奴婢都听人说了,常年没人住过的冷宫里,不知死过多少不受宠的嫔妃。”
“女人的阴气本来就比男子要来得重,而且他们死前怨气都很深,我娘说这种人死后最容易化成厉鬼,若是咱们不小心冲撞了——”
她没完没了的碎碎念还没念完,沈熹微倏然停下脚步,一把攥紧她手腕,声音尖利:“谁在那儿?”
话音未落,一张黑黢黢,戴着艳丽油彩的鬼面突然从天而降,掉落在白锦湘眼前,黑洞一般的双目眨也不眨地瞪着她!
白锦湘到抽一口冷气,叫都没能叫出声,便软软地昏倒在地。
沈熹微玉雕人偶般,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被吓晕的白锦湘,心下暗忖,这丫头也太不经吓了。
戴了鬼面面具的脸缓缓凑近沈熹微,獠牙面具下的朱唇发出桀桀怪笑:“小美人儿,你便不怕本座吃了你吗?”
沈熹微抬手摘掉他的面具,“别逗了,我只怕人吃人。”
野兽以人为食,是为了生存,尚有规律可躲避,人吃人却没有规矩可言。
面具下,萧煜一双异瞳在黢黑夜色中熠熠闪光,“你来寻我,可是发现了我留下的踪迹?”
沈熹微闻言,只觉得荒唐至极:“你是故意留下踪迹,引我来寻你?”
记起那个熟悉的脚印,沈熹微更觉浑身发寒:“你是想将脏水泼到珠儿身上?”
他们不是盟友吗?
既然是盟友,萧煜为何要这么做?
沈熹微前世便看不懂身为帝王,残暴却又疯癫的萧煜。
如今重来一世,萧煜整个人依然像是活在云山雾绕中,癫狂地让她半点看不明,猜不透。
萧煜将鬼面戴回自己脸上,昳丽精致的脸转眼间,阴森可怖。
“自然是将我们盟友的关系捆的更紧啊!”
“免得慕容端一死,皇后娘娘便觉得我这个盟友没了用处,公然撕毁盟约,背信弃义怎么办?”
沈熹微顿觉萧煜荒唐又幼稚,他就像是个因为身上不干净讨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儿,只因自己得不到,所以就让身边和他玩耍的小孩儿,都弄得和他一样脏?
“慕容端小产,是你扮鬼吓她?”
萧煜摊摊手,涂红抹绿的阴森面具下,一双异瞳偏执又疯狂。
“我吓她?那也太小儿科了。”
“前些日子,慕容端因为一个梳妆丫鬟扯断了她一根头发,将那丫鬟丢进水井里,沉井而死。”
“我只是将那丫鬟捞上来,剥了皮,点了天灯,入夜后悬挂在慕容端的窗子前面而已。”
“红彤彤地尸体,挖开头盖骨浇上一层厚厚的蜡油,火折子一点,火苗从她成了坑洞的眼窝里钻出来,被风一吹,摇摇晃晃,漂亮得很!”
他啧啧有声地说罢,一副甚是惋惜的模样,“只可惜,皇后娘娘没能亲眼看到我的杰作。”
沈熹微恍然大悟,原来慕容端就是这么被吓得小产。
她揣着袖子,好似真的看见一具‘美人灯’随风晃来晃去,晃着晃着,那‘美人灯’与前世挂在皇宫甬道与京都城门口的‘人皮灯笼’,渐渐重合。
萧煜看着她不加掩饰的恐惧,半是失落,半是鄙夷地冷哼一声,“胆小鬼,你比地上那丫头,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袍袖一甩,抬脚便要走。
将将迈出一步,束腰被人从后勾住。
“多谢。”
少年阴翳低垂的眉眼,倏然亮起星星点点的光。
“不管宝儿能不能寻得到,我都替她谢谢你。”
沈熹微虽然还是忌惮萧煜的疯狂,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该对他道谢。
萧煜难以置信,“你、你不觉得我太过残暴?”
沈熹微哑然失笑,这食人花竟然还知道自己残暴,倒也不算无可救药。
“残暴?不,慕容端这等恶人合该死的更惨。”
若是宝儿当真在她手中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将慕容端剥皮抽筋,都难消她心头之恨。
萧煜傲娇地哼道:“我只恨,没能将她活活吓死!”
清冷夜色下,沈熹微勾唇一笑:“不急,阴沟里的老鼠直接被毒死才无趣。”
她就是要看慕容端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后续我来安排,你别再露面。”
嘱咐过萧煜,沈熹微转身便要走。
萧煜却迟疑地拽住她的袍袖,傲娇地眼神躲躲闪闪,唯独不敢看她,“这瓶药给你。”
“侍寝前后各服两丸,便可以避、避孕。”
沈熹微波澜不惊地心湖,骤然被少年不经意地讨好,吹皱一池涟漪。
“唔,煜王殿下精通风寒症的医治之术,是久病成医,那这避孕药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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