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下雨啦!下雨啦。”
几个调皮的男孩冲出教室,在雨中欢快的奔跑。
“你们不要跑出去啊,淋雨会生病的。”
其中一个应该是班长的男孩趴在窗户前,冲着撒欢的几个喊。
“你要告诉老师吗你个狗腿子,略略略。”
外面的男孩不听劝,反而接了一捧水,跑过来甩了班长一脸。
嘻嘻哈哈的跑开。
“老师都不在办公室,老凉快了,你们都出来玩啊。”
有这几个带头,更多的孩子跑出来,泼水节似的乱闹乱跑。
姜清慈几人站在瓢泼大雨中,身上不染半点水渍。
时空的裂缝在他们身上罩上一层虚影,旧时的雨水泼洒不到,留在过去的人,也碰触不到。
孩子们奔跑打闹,从他们身上一次又一次的穿过。
老太太双眼泛着泪光看着教室里,那个还在企图阻止更多人出去的小班长。
而华子满脸惊恐,瞳孔地震,他也看到了这满校园乱跑的孩子。
惊雷过后大雨落下时,他下意识就往教室里面爬,却不想,密集的雨水却像是遇到屏障般,自动绕开他降落。
他惊讶的抬头,不敢置信的伸手,没有,手上没有半滴水,甚至地上都已经被豆大的雨滴打湿,他坐在地上,都没有任何潮湿。
这是什么?
他惶恐的去看姜清慈,却听到身后小孩的童音。
“下雨啦,出去玩,走啊,出去玩。”
他骤然回头,正看到到两三个男孩从教室里冲出来,竟然是迎面朝着他奔来,眼看着就要踩到他瘫坐在地的身上。
“诶,诶,看路,有……”
他出声想提醒小孩外边有人,却不想跑在最前面的小孩子竟然就这么像完全没看到他一样,抬脚朝着他的脸踩过来。
“操!”
他没想到这小孩会这么坏,只下意识抬手挡住头,等着熊孩子的踢踹。
然而……
没等到任何感觉。
没有任何被踩踏的感觉,他却听到小孩的声音已经在他身后。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颤巍巍的松开挡住脸的手,另一个小孩正好过来,一脚踩下来,他甚至来不及闭眼,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小孩一脚踩下,穿过他的头落在地上……
他们碰不到他……
这种切身的冲击对他一个活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冲击太大,以至于灵魂震颤了好久才算反应过来,这应该也是幻觉。
又是那老太太搞出来的幻觉。
搞出来这场景她又想做什么?
不管是雨还是小孩都碰不到他,更不可能搞死他,这场幻境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想不通,但知道,只要他不动,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回教室,都回教室,谁让你们跑出来的!”
有一个成年男人,应该是老师,撑着一把雨伞从校外进来,冲着那些雨中打闹的皮猴吆喝。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快回去快回去。”
学生们一哄而散,男老师穿着凉拖,踩着雨水慢慢走近。
待走到姜清慈几人面前,景明看到他的脸后,诧异了一瞬。
“是他……”
如果不是这张脸他见过,且是近距离的见过,他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
这是鬼屋里那个吊死鬼。
景明鬼屋试炼,在找断头鬼的头时,被这吊死鬼迎面暴击过。
吊死鬼和断头鬼在同一片区域,喜欢一起出入,也喜欢合作。
景明到现在还记得,在找断头鬼的头时,他和陈牧将房间翻找了一遍都不见,准备跃上房梁找时,吊死鬼就在他半空找支撑点时,突然从房梁垂下,对着他露出长舌和快掉出来的眼球。
是突然的惊吓,也算雪中送炭,他拽着那大长舌头就登上了房梁找到断头鬼的头。
是以,对这张脸记忆尤其深。
虽然和吊死后的面容有些差距,但景明道长可以通过现象看本质,还是能认出是同一个人的。
这里,看来是他的身死之地。
“谁让你们跑出的,傻子都知道下雨往屋里跑,你们连傻子都不如吗?”
吊死鬼走进教室,冲着那群毛头孩子就是一堆骂,最调皮的几个拧着往下滴水的衣服不敢吭声。
“张浩!”
他大喊一声,那个劝大家不要出去的男孩站了起来。
垂头耷脑的,好像他才是做错事的那个。
“你怎么做的班长,怎么维持的纪律?!”
吊死鬼厉声责问,张浩有些委屈,“我说了不让他们出去,但是他们不听……”
他小声为自己辩解。
“我不要听解释,错了就是错了!在老师不在的时候没有维持好纪律就是你作为班长的失职!出去罚站。”
吊死鬼命令。
张浩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
似乎是想反驳,这明明就不是他的错,那么多人都要出去,他怎么可能拦得住。
出去的又不是他,凭什么罚他!
他不服气又委屈,班里有别的同学也开口替他辩解。
“张老师,班长真的已经阻止了,是他们自己非要出去,不管班长的事。”
“对呀老师,外面下那么大的雨,班长出去会感冒的。”
“张老师是您说的下雨不能出去的,您不能说话不算数。”
……
越来越多的同学站起来给张浩说话,吊死鬼的表情渐渐有软化的意思,张浩忍着眼泪站起来,朝着门口走过去。
“站住。”
吊死鬼在他即将踏出门的时候喊住他。
“既然同学都在帮你说话,那就不必出去了。但罚站不可免,去最后一排墙角站着吧。”
张浩抬起头倔强的瞪了他一眼,梗着脖子走出了教室,背对着他,站在了窗户外。
雨水像瓢泼,一瞬间就将他打湿变成了落汤鸡。
“好,有骨气是吧。”吊死鬼冲着他喊,“那你就在那站到雨停。”
“都收拾书包准备一下,今天预报有大暴雨,课不上了,老师找了车来,会以班级为单位送你们回家。”
他说完重新走了出去,到张浩身边时顿了一下,张浩笔直的站在雨水中,满身满脸的水,眼睛红彤彤的应该是委屈哭了。
知道吊死鬼站在了身边也没有扭头看一眼, 只倔强的仰着脖子,抿紧嘴巴。
吊死鬼没有等来他的主动认错求饶,也不再吭声,抬脚走了出去。
就是这个决定,让他最终吊死在那间教室里,让他变成鬼都无法消解遗恨,甚至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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