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在花田生活了这么久,这是他头一次出门。

    小荷告诉他,他们所走的道路,可以令他见到韦府全貌。

    谢淮本来还挺期待的,结果越走,心里的失望越大。

    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地方的园子。

    他的心中莫名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明明毫无记忆,可谢淮的眼光扫过这座庄园,总觉得它万分上不得台面。

    庄园格局有风水之说,亦如行兵布阵,如今这座庄园格局杂乱、毫无章法,一眼所见,并非底蕴之家。

    “韦老爷,是做什么的?”谢淮问道。

    “世代在青州做买卖,有整整一条街都是老爷的产业。”小荷悄悄回答。

    其实前几代都在开布行,却做不到行业顶端。这一代老爷娶了青州左氏的幼女,夫妻合心,在商行拼了命往上爬,得了不少商机。

    最终靠着投机倒把之能,将家产积累了几十倍之多。

    不得不说,虽然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小荷还是挺佩服这样有拼劲的人的。

    “商户啊……”谢淮好看的眉蹙起,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骨子里闪过淡淡鄙夷。

    …………………………………………

    一路上是有奴仆,不过见两人走大道,皆然不敢公然挑衅。

    下人们的内斗,都是在私底下进行的,上不得台面。

    若是被主人家发现了,那可不好了。

    两人就是凭着这一点顾忌,顺利到达了陈管家所在的院子。

    这座小院子在南边的角门旁边,虽是很小,但已经是唯一一个仆人可以拥有的院子了,可见韦家对陈管家的重视。

    “跪下!”迎面而来,就是一个粗壮女声。

    小荷定睛一看,站在陈管家旁边的,不是厨房总管孙林,还是谁。

    而陈管家,正沉着脸看向她,身旁躲着一个正在小声讲她坏话的小厮。

    那小厮捂着小腹,脸色苍白,看来陛下踢那一脚着实不轻。

    随着那喊声,四周几名家丁将两人团团围住,眼看那几个大汉就要扑过来,将他俩按倒在地。

    谢淮眼风淡扫,手劲一转,他身子已好了不少,撂倒区区几人不成问题。

    就在一触即发之际,小荷连忙喊道,“跪谁?!”

    “我这双膝盖,只跪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你又是谁,我得跪你?”

    “难道,你自认为比肩府中主子?”

    跪是厨房管事孙林说的,人是陈管家出的,小荷一句话,直接说得两个人面红耳赤。

    几个家丁也一时间僵持住了。

    小荷松了一口气,这些人真是无知无畏、胆大包天,竟敢让未来的陛下下跪。

    以后是想被削成三千片吗?

    “别怕,谁也不能让你跪。”小荷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安抚。

    帷帽下的嘴角,闻言上浮。

    孙林撸起袖子,“牙尖嘴利!”

    “你在花房藏汉偷汉,还用府中的饭食喂野汉。”

    “这样背主的行为,还容得狡辩?”

    韦府是商人之家,最忌讳的就是奴仆偷偷占利。小荷把忌讳占了个彻底,甚至还把陈管家的人打了。

    陈管家已不能容忍。

    小荷只觉孙林非常吵闹,这个祝妹所谓的师父,上辈子也死得十分早。

    此人是外面的大厨,应征来到韦府。

    也不知吃了祝妹什么迷魂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祝妹简直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上辈子嫌这人实在是烦,就稍稍一设计,将祝妹置于危局中。

    孙林竟心甘情愿为祝妹顶罪而死。

    这辈子,她倒不会再杀人了,她只想把这个讨厌的孙林,赶紧赶走。

    她没和孙林多说废话,而是转向陈管家。

    “陈管家。”她抱拳。

    陈管家阴沉沉地哼气,“小荷副管事真是厉害,连我的人都敢打。”

    那小厮在陈管家身后,恶狠狠地盯着小荷。

    “狐假虎威之人,该打。”小荷笑起来,一点也不愧疚的模样,“他利用陈管事之势,对我极尽羞辱之能事。”

    “我想陈管事叫我来,只是想问话,而不是想结大仇吧?”

    陈管事瞳孔一缩,他当然知晓,小荷的花于韦府有重要作用,他此番也不能真对小荷做什么。

    所以他就算听闻举报,气愤至斯,却也只是叫小厮把小荷两人请过来而已。

    他没有想到,小厮态度竟然如此嚣张。

    他一把倒抓,拖着那小厮的头发,将之拽到他眼前,“她说的可是真的?”

    那小厮吃痛到哇哇痛哭,惧怕至极,哪里敢承认,“不……不是……不是,她说谎!”

    “我又不是疯了,你叫我来,我就直接来了,你不嘴贱干嘛打你?”小荷冷笑。

    一戳破就能看清的真相。

    可见有嘴多么重要。

    陈管家不是蠢人,直接叫家丁把那小厮给押了。

    孙林看不过眼,“陈管家,那狗东西养野汉,人人都唾弃,你家铜钱说得又没错。”

    那小厮名叫铜钱,此时还向孙林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孙林管事莫不是和这铜钱是一伙的,我猜猜……”小荷以手托腮,故意顿了顿,钓着孙林。

    看到孙林的神情明显慌乱,才缓缓开口,“铜钱莫不是收了某人的好处,才故意借陈管家的名义骂我。”

    “我不记得孙林总管有偷窥别人的习惯,莫不是某人偷窥了花田,才怂恿孙林总管来揭发的吧。”

    孙林朝她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做事自己当,当然是我亲自见了你和野汉的丑事,才来揭发。”

    “你这恶毒东西,别又想攀扯其他无辜之人。”

    小荷笑了,真的好深的师徒情啊。

    祝妹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每每作恶,都要假借别人之手。

    之前是小符,现在是孙林,她永远不出面,永远不粘锅。

    她真的很想很想问孙林,祝妹到底给了她多少好处,给她吃了多少迷魂药,这般愿意替她背锅。

    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学学,祝妹笼络人的本事。

    “很好很好,你当真看清了我这汉子?”小荷顿了顿,余光瞥着向陛下。

    她擅自在称呼上占了陛下便宜,只求陛下别计较。

    “当然,是我亲眼见到你与那小白脸卿卿我我!”孙林说得义愤填膺,“陈管家,证据确凿,你不严惩?”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90_190555/4323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