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悔为了升官,连丈人夫人的命都能豁出去,女儿的身子又算得了什么?

    今日不成,还有明日,后日。

    “明日我也来,只要你在,我就能带你回去!”

    郑令仪面上不忿,言语一片坚定。

    姜拭雪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到底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公子,头脑如此简单。

    姜如悔将把她的身子送出去,还能在郑令仪眼皮子底下行事?

    马车停到了相府后门。

    姜拭雪下马车前,忍不住对郑令仪到。

    “今夜谢过世子了,不过你我见过之事,劳烦世子不要提起,今日世子只为雪奴提了一桶水,便害我在雪中跪了两个时辰。”

    姜拭雪声音轻柔,仿佛那两个时辰的痛只一句轻飘飘便能盖过。

    郑令仪喉间一滞,眼瞳颤抖不已。

    他今日走的急,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

    竟是让她跪了两个时辰?

    就算曾为军妓,可她身上到底还流着姜家的血啊!

    “我会为你保密的。”郑令仪犹豫后还是应下了。

    听完,姜拭雪便趁周围无人,迅速从郑令仪的马车中钻了出来。

    回到自己房中,姜拭雪忍不住叹气。

    她倒是不怕被送到秦澈房中。

    只怕今夜被郑令仪搅和了,明日到姜如悔面前不好交代。

    清晨。

    偏院里响起一声尖叫。

    姜拭雪早起打水洗漱时,被昨晚伺候她打扮的婆子看见,连呼带叫地就去了前院禀告姜如悔。

    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来偏院给姜拭雪传话。

    “你是自己逃回来的,还是被秦澈送回来的?”

    姜如悔一拍桌子,指着跪在地上的姜拭雪愤声大吼。

    以姜拭雪这般姿色,进了哪个男人房中,怕是都舍不得放她走。

    可她今日却早早的在姜家出现!

    “右相下令,雪奴自然不敢私自逃回。”

    姜拭雪只否认前者,至于后者……

    她连秦澈的人都没见到,如何能被他送回?

    姜拭雪刚说完,姜如悔怒吼一声,抬脚便踢在了她的心口。

    “废物东西!”

    姜如悔是个文官,没有拳脚功夫,但到底正当壮年,这一脚险些要了她的命,栽在地上眼前都昏昏发黑。

    “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要你何用!”

    姜如悔气得满厅直转。

    本还想将姜拭雪送过去,借此拉拢秦澈入他阵营。

    可如今看来。

    也就是西北那地方没女人,姜拭雪才能在秦澈那说上两句话。

    如今满京贵女,秦澈是看不上姜拭雪的娼妓出身了!

    昨日秦澈的威胁尤在眼前。

    姜如悔浑身火气无处发泄,垂眼看向姜拭雪又想动手。

    “住手!”

    院中一声喝止,没等姜如悔动手,郑令仪三两步冲来,揽起地上的姜拭雪,眼底一片厌恶。

    “相爷,拭雪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姜家满是文臣饱读圣贤书,拭雪虽曾沦落泥泞,可如今程家即将洗冤,她依旧是清白身。”

    “你怎能为了攀附权贵,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他人枕榻之上?”

    郑令仪一番言语义愤填膺,此刻他早顾不上姜拭雪做军妓的那三年。

    姜拭雪沦落风尘,是受家族连累。

    可姜如悔作为她的亲爹,不心生怜惜反倒将她往火坑里推。

    若是如此,他宁可退了与姜家这门亲事!

    昨夜他虽答应为姜拭雪保密,可他于心不忍,今日一早来为她讨公道。

    不成想就见了这一幕!

    听见郑令仪的声音,原本躲在帘后看热闹的姜欢冲了出来。

    她眼底一片血红,盯着被郑令仪扶在怀中的姜拭雪,咬牙带着十足的恨。

    “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与一个娼妓这般亲近,今后要我颜面何存啊?”

    姜善璟颈间青筋暴起,护姜欢在身后,眼中也难掩愤怒。

    “还请世子自重,雪奴恬不知耻,自己送上门勾引男人,世子反倒因她怪罪我们一家不成?”

    姜善璟自诩清高,可他却从不敢扯郑令仪入泥潭。

    郑令仪是京中出了名的清俊儒雅,眼中见不了半点肮脏事。

    若是被郑令仪知道,姜拭雪是被他们送到秦府,怕是跟侯府这门亲事就要断了。

    估计郑令仪是刚从他们的对话间听了个大概,如何解释只凭他一张嘴。

    因此,这口黑锅,只能姜拭雪自己来背!

    姜善璟眉眼一凛,半含威胁地看向面色惨白的姜拭雪。

    “雪奴,你同世子说,可是我与父亲将你送到秦将军府上的吗?”

    姜拭雪喉咙里一片腥甜血味,却也只能硬撑着开口。

    “回世子,雪奴在西北曾得秦将军照拂,昨夜是我主动前去的。”

    她细若游丝的声音颤抖,仿佛只吊着一口气。

    郑令仪眼底瞬间一片灰暗,看向姜拭雪的目光满是失望。

    昨日她乘的是精致软轿,穿着蜀锦华服,若没姜如悔指示,姜拭雪如何能带着这身装扮前去秦府?

    他今日是来为姜拭雪讨公道的。

    可就连她这个受冤之人,也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既是如此,你就好自为之吧。”

    郑令仪声音冷了一片,放下怀中的姜拭雪,转身便出相府。

    她受的苦头绝不止如此。

    再为姜家父子隐瞒下去,她也只会伤得更重。

    但愿在她遍体鳞伤之前,能想到来找他求救。

    郑令仪走后,姜家父子的目光再度愣了下来。

    姜欢啜泣声不止,方才她不知唤了多少声,郑令仪却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姜拭雪!

    哪怕曾沦为娼妓,只要姜拭雪活着一日,郑令仪的心就永远只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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