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氛围很沉默,我和温晴各怀心事。
空气里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一下一下,敲击着紧绷的神经。
忽然,温晴抬起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问:“你的病……不严重吧?”
对于温晴突如其来的关心,或许以前我会感到受宠若惊,欣喜若狂。
可现在,我却觉得没有任何感觉,胸口空荡荡的,像被掏空了一般。
我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小问题而已。”
她追问:“小问题为什么会化疗?”
我闭上嘴,没有说话。
脑海里闪过无数片段,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
思考了片刻后,我反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和 疏离。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车祸和温兰的死,我对着温晴说话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和漠然。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良久,最终沉默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忽然,她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温晴的脸色骤然一变。
她放下碗筷,语气急促地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随后,关上了门,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满桌的饭菜,和满屋的寂静。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从我的生命中匆匆走过。
我机械地起身收拾碗筷。
水流冲刷着瓷盘,也冲刷着我麻木的心。
洗干净碗筷后,我回到沙发上坐下。
傅柯文给我发来了消息,他说他已经查到了一点事情。
关于我妈跳楼前,她的钱全部都转入了一个账号。
跟随着这个账号,他查到了一个人。
这个账户的户主是陆建国。
我的父亲。
想到当初我问他时,他矢口否认。
后来被我逼得没办法,他承认只找我母亲要过一两万块钱,我才没有怀疑他。
可现在证据摆在面前,母亲的账户里几十万的转账都转给了他。
看来母亲的死,或许和他脱不了关系。
我恨恨地握着手机,心里恨不得把陆建国这个畜生千刀万剐。
虽然他是我的父亲,可他从来没有尽到过父亲的责任。
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沈时。
我闭上眼。
脑海里浮现出母亲温柔的笑脸。
和跳楼时的惨烈场景。
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用力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才勉强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紧紧地攥着手机,指关节泛白,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压下心里的恨意,我给傅柯文发了条消息。
让他时刻监视陆建国,等我回去之后我会亲自去找他。
关掉手机,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母亲坠楼时的画面。
我整日整日地做噩梦,梦到母亲满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
每一次噩梦过后醒来,浑身湿透。
不论如何,我一定要让欺负过母亲的人都付出代价。
不管是陆建国,还是李桂莲。
至少在我死之前,我要为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我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白色的天花板,像一块巨大的墓碑,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慢慢地坐起身,身体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像是有人拿着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肉。
我的骨头。
我的灵魂。
一阵突兀的铃声,刺破了凝滞的空气。
是柳倩。
“陆斐,医生让我跟你说明天早上体检。看看化疗的效果,如果肿瘤缩小,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我机械地应着, “知道了。”
空洞的回应,如同我空洞的心。
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没有对未来的憧憬。
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麻木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我活着,只有一个理由。查明母亲的死因。
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生死于我,都毫无意义。
第二天,不出所料,温晴在楼下等我。
这些天,她几乎每天都在这里等我,然后送我去医院。
柳倩今天有事没来,我也不准备上温晴的车。
我直接无视她,径直走开。
但她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走吧,我刚好也要去医院。”
僵持了一会儿我还是上了车。
车厢里,一片死寂。
到了医院宋淮远的主治医师正好来找温晴。
我识趣地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他们的世界,与我无关。
我的世界,也容不下他们。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告诉我化疗的效果很好。
但是也还没达到能做手术的预期,我还需要再进行一个疗程的治疗。
我点头答应了。
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了,比预想的要好很多。
至少,还会希望!
虽然这微光,很渺小。
很微弱。
但足以支撑我继续走下去。
医生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我一一记下,然后离开了诊室。
走到一个病房门口的时候,我看见躺在床上的宋淮远和坐在他床边的温晴。
温晴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温柔。
收回视线,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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