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战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卢喻平虽然没多少武力,却硬是挥舞着那小矮几,在林薰的身边站住了脚。再看林薰,她看似柔弱,身姿轻盈,双拳却如同炮弹一般轰出,连续击倒了数人。
拳风如浪。
矮几若盾。
杨韵踩着面前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头,回身去看,便看到卢喻平跟在林薰身后,一矮几捣在黑衣人胸口,补了一下,又一下。
“恐有援兵,先走。”
沈栩安单膝跪地,玉扇一挑,拨开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衣襟,“此人是江湖中有名的天鸢楼杀手,虽然品级低,但后患无穷。”
“你还懂这个?”杨韵凑过去看了眼。
黑衣人胸口纹着一只黑色的鸢。
“既然告了假出门,自然是要把朝堂与江湖的事都琢磨清楚,否则……”沈栩安转着扇子起身,正巧与杨韵面对面。
他嘴里的话顿住,屏息退了两步,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这是?”杨韵拧着眉头看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否则什么?这天鸳楼有什么说法?”
“先上车吧。”
沈栩安慌不择路,差点儿一脚踩那黑衣人的头上。
见此,杨韵也不多问,忙振臂高呼:“林二姑娘,卢郎君,咱们先走,免得这些人还有援兵。”
车夫已死。
沈栩安就成了驾车的那个。
凉风吹在他的脸上身上,总算是吹散了几分先前的局促。他有些后怕地用余光看了看车内,迎上杨韵的视线,又慌忙扭头。
怎么回事呢?
最近他这心跳得格外快。
难不成是犯了癔症了?
沈栩安深呼吸了一口,决定回城之后,找个大夫给自己看看。
车内三人则在闲聊。
“方才卢郎君身手不错啊,那几下——”杨韵作势表演,笑道:“颇有点儿英雄的风采,卢郎君要是不握笔,想来也是个武中好手。”
卢喻平脸一红,摆摆手,“不敢当,是司马大人……和阿薰身手厉害,否则就我一人,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没我的份?”沈栩安收拾好心情,插科打诨道。
“自然也有沈郎君的份,你们三人都是高手。”卢喻平急忙回答。
林薰却笑不出来。
她垂着头,用帕子重重地擦拭着手背,都快把皮擦破了,嘴里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玉容的心这么狠。”
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没拿你当姐妹罢了。
但这话杨韵不能说,也不想说。
姐妹之间的事,外人插嘴,只会适得其反。
“阿薰,或许……这些人并不是林五姑娘收买来的,无论如何,得等到回了家,问清楚了,再做决断。”卢喻平温和地开解道。
“是吗?”林薰凝眸。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滁州。
杨韵先把林薰送回来林家,随后转头,载着卢喻平直奔官吏行邸。
彼时不白正拘着吴梅庄在行邸内等着,瞧见郎君们回来,他赶忙拽着麻绳起身,说:“杨郎君,照您说的,已经通知各处缉捕手在城内造势,只等您二位回来,带着他游街。”
吴梅庄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团布,口不能言,眼神却凶狠得要命,直呜呜,叫卢喻平吓得哆嗦了好几下。
“司马大人的意思是……”卢喻平有些茫然。
“我的意思是,你助我缉凶,待会儿你跟我一道,光明正大地抓着吴梅庄进府衙。”杨韵拍了拍卢喻平的肩膀,给他收拾了一下形容,“精神点儿,拿出点儿男子气概来,不然人家怎么信你能缉凶?”
啪。
卢喻平被拍得站直了些。
沈栩安正要说话,余光一瞥,瞥见杨韵身上有血,拧着眉头问:“你受伤了?”
“受……受伤?”杨韵刚要摇头否认,却只觉得身下微凉,且伴随着肿胀的疼痛,“哦,没事,小伤小伤。”
“小伤流这么多血?”沈栩安本以为是染上的血,可他定睛一看,杨韵身上的暗红血渍却是越来越深,范围越来越大,“你先去躺着,我给你叫大夫来,带吴梅庄回府衙的事不急于一时。”
“不不不不,不用了。”
杨韵跳了几下,避开沈栩安伸过来的手,边往外走边说:“一切如常,我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府衙门口碰头便是。”
卢喻平目光随着杨韵在动。
“你也是,精神点儿,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撂下这么一句话,杨韵就奔出了门。
“郎君,那血看着可不少,杨郎君没事么?”不白面带担忧地问。
沈栩安也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杨韵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先照他说的办。”沈栩安接了不白手里的麻绳,一脚踢在吴梅庄的屁股上,“少折腾,都落网了还哼哼唧唧。”
“沈、沈郎君。”卢喻平追上去,小声问:“若是刺史大人问起细节,当如何是好?”
几人跨门而出。
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有人牵头喊了声:
“瞧,那真是吴梅庄!”
“真抓到了采花大盗啊!”
顿时,所有人都在欢喜高呼。
沈栩安拉着有些畏手畏脚的卢喻平站在了吴梅庄身边,侧头低语道:“我们是在你的引导下,于五柳斋外抓到吴梅庄的,记住这一点便可。”
“听说是位书生领着府衙的缉捕手抓到的?”
“当真?”
“喏,别是那位。”
“那个?看着缩手缩脚的,不像是能抓住采花大盗的样子啊。”
“人不可貌相!你看他站在那吴梅庄的身边,显然就是缉凶的首功,不然缉捕手们凭什么让一个书生站那么近?”
人群中议论纷纷。
卢喻平的脸红得发烫,结巴道:“沈郎君,我这顶了司马的天功,是不是有点儿不好?”
“不是跟你说过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藏锋,而不是立功。”沈栩安的手拍在卢喻平的腰上,让他胸脯更挺了几分,“你且拿好这功劳就是,开春了,安心上京考试,若考出个名堂,别忘了回来提亲,皆是他也算你们二位的媒人了,喝一杯媒人酒不过分吧?”
媒人二字一下子在卢喻平的脑子里炸开。
他不光结巴,还有些脚软,“我……我提什么亲?沈郎君不要胡说,别、别坏了阿薰的闺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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