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分别去换衣服,等到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外头艳阳高照,有点晒,也给这个冬日带来了难得的温暖。
傅妙言还化了妆,司眠还是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她化妆,之前一直是在家里待着,用不着化。不过她不化妆也好看,化了妆只是将她的风情更深重地描摹出来,显得她锐气十足,又飒又美。
司眠还是素颜,不过她今天戴了隐形眼镜,把那双又大又水润的桃花眼露了出来,一颦一笑间又是纯情又是撩人,美而不自知。
她俩站在一块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不过倒意外的很搭,气质间隐隐有相似的地方,看上去不像是朋友,一眼就能看出来暧昧和焦灼的氛围。
傅妙言穿了件深棕色的大衣,长至脚踝,里面是白色西裤和雾霾蓝的真丝衬衫,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靴子,比起她早晨的样子精致多了,在这个天气有点格格不入,不过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司眠依旧穿的很休闲,羽绒服和黑色修身牛仔裤运动鞋,像个韩国大学生。不过配色有点微妙,像是跟傅妙言商量好了似的,有种情侣装的既视感。
或许是因为天气不错,路上的行人不少,大多都是两两一起,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在路过她们的时候频频回头看来,在傅妙言察觉到之前转过头去,与同伴交谈了起来。
傅妙言很清楚自己长得好看,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各种各样或是倾慕或是惊艳的视线注视着,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司眠有点不自在,脚下偏了偏,与傅妙言拉开一点儿距离。
理所当然的被发现了,傅妙言说:“你干嘛离我那么远?”
“没有啊。”司眠低下头,揣在羽绒服兜里的手紧了紧。傅妙言挑挑眉,没说什么,自己靠过去贴住司眠的肩膀,把自己冰凉的手塞进她温暖的口袋里,“好冷。”
司眠被冰得躲了一下,旋即反手握住傅妙言的手,语气带了点儿责备,“怎么不多穿点儿。”司眠从刚出门的时候就想说了,穿的这么少,扣子也不扣,她不冷谁冷啊。司眠看了看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从背面看甚至看不出男女,心情突然有点沉重起来。
身边的人光鲜亮丽,路上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都会为傅妙言的魅力所折服。而自己像是路过花园的小偷,看到了最魅力的那支玫瑰,私心取走了它,却比任何人都明白,它不属于自己。
傅妙言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手指挠了挠她的手心,“怎么了?”司眠回神,对着眼前美艳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勉强勾起个笑容,回答道:“没事的。”
“我穿的不好看吗?”傅妙言突然说道。
司眠愣了一下,“怎么会。”傅妙言不满意她这敷衍一般的回答,揣在她兜里的手已经回暖,掏出来捏了捏她冰凉的耳垂,“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不夸我?”
司眠还没来得及为掌心里脱出的柔软感到怅然若失就被捏的一个哆嗦,反应很大的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自己瞬间变得通红的耳朵,“你干什么!”明明是斥责的语气,却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傅妙言撅了噘嘴,也不顾及这是外面,黏糊糊地凑上来,身子非要挨着她不可,幽怨道:“你不夸我就算了,还凶我。”
“……”司眠无奈地叹了口气,按捺住乱跳的心脏,抬手将她推开一点儿,由上至下地打量她,道,“好看。”
傅妙言撇撇嘴,一副我不信的样子,唇角诚实地勾了起来,却还要司眠哄她,“就这样?”
司眠头痛,她从来没有跟别人这样亲近过,夸人更是难为她,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说:“真的好看。”别的她真说不出来了。
傅妙言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直勾勾地盯着她。司眠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想要示弱告饶的时候她噗嗤笑了,眼睛弯起俏皮的弧度,一脸得逞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司眠软软的头发,“不闹你了。”
司眠高高吊起的心脏猛地坠回肚子里,转而涌上来的是恼羞成怒。她拍掉傅妙言的手,自顾自地低着头往前走,不去管被她甩在身后的人。
“等等我啊。”傅妙言叫她,刚想抬步子追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叫住了,没能迈出那步。司眠在听见她的呼喊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那人赶上来。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来,她忍不住回头看去,就见傅妙言对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孩子笑了,男孩子的脸有点红,神色兴奋。傅妙言好像说了什么,男孩突然就沮丧了,挣扎着又说了什么,灰溜溜地走掉了。
这一幕落在司眠的眼里分外扎眼,她知道傅妙言是个直女,至少之前是,还交往过男友。她的心好像一直在往下坠,耳边是风呼啸的声音,可是根本就没有刮风啊,今天风和日丽,是出行的好日子,她的身体却突然一阵发冷,让她忍不住发起抖来。
脑子里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声音仿佛找到了时机,从不知道哪里钻了出来,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脑内,一遍遍地叫嚣着:“看到了吧,她根本不喜欢你!她谁都可以!”司眠明知道傅妙言不是那样人,可依旧忍不住用最深重的恶意去揣测她,然后被铺天盖地的恨与怨所包裹,整个人变得了无生机。
傅妙言摆脱了男生快步赶上来,看到低着头的司眠微微愣神,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她摸了摸司眠的肩膀,轻声解释道:“他刚刚来要我的微信了,我……”话还没说完,她搭在司眠肩上的手被狠狠地拍开了。
跟之前的打闹完全不同,傅妙言的手背迅速红了起来,一个鲜红色的巴掌印随着清脆的响声慢慢浮现出来,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愕然,司眠看着她,又是痛苦又是快意。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人,会不受控制地伤害到身边的人,会将所有人拽进她这滩烂泥里,永远无法脱身。
她们俩的颜值本就出众,这会儿闹得动静也不小,路过的人将视线投了过来,小声地说着什么。
傅妙言不明所以,她依稀觉得司眠现在的状态不对,但这里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只好试着跟她商量:“司眠,我们先离开这,好不好?”
司眠没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看着围观的群众已经开始聚集,傅妙言不得不揽住了司眠的肩膀,半强迫着将她带离马路。司眠没有抗拒,却也没有配合,活像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偶,机械地随着傅妙言的脚步行走。
傅妙言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心里也乱糟糟的,一时有些失措。她本来想直接带司眠回家,可司眠的状态是显而易见的不好,她等不及了,搂着司眠拐进了临近的商场,找到洗手间,将自己和她都塞进最里面的隔间里。
卫生间的装潢乏善可陈,还好还算干净,有淡淡的熏香味道。傅妙言慌乱地捧起司眠的脸,担忧地道:“你怎么了?”
司眠的眼睛里并没有情绪,她躲开了傅妙言的注视,也躲开了她的触碰,自己在马桶盖子上坐下,低下头看着干净的瓷砖,不发一语。
傅妙言什么也顾不上了,司眠的情况让她心乱如麻,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她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司眠身前,大衣的下摆蹭到地面也毫不在乎,司眠眼睁睁地看见她白色的裤子上沾上了一小块污渍。
真的很小的一块,应该是之前上厕所的人留下的脚印,灰秃秃的,也就小指甲盖那么大,不注意看压根儿就看不到。
可在司眠的眼睛里刺眼极了,她似乎只能看见那一小块,她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有泪水不受控地漫出来,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
傅妙言更慌了,说话都带着颤抖:“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司眠不语,泪水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傅妙言手忙脚乱地从包里往外掏纸巾,她抽出一张来给司眠温柔地擦拭,而打开的包包就丢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被翻得一团乱。
司眠的心又酸又涩,似乎被眼泪泡过一样。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身体里的水分都被她哭出去了一般,一直哭了有半个小时才慢慢地变成了啜泣。
在这期间傅妙言一直看着她,姿势都几乎没动过,专注,怜惜,担忧,所有的情绪都聚在她的眼中,让司眠突然失去了回应她的勇气。
傅妙言摸了摸她的膝盖,温声问道:“好些了吗?”丝毫不提之前的事情,也不将她的脾气放在心上。
司眠本来止住的眼泪又想往外冒,但被她硬生生憋回去了,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傅妙言松了口气,有些像叹息,司眠还没来得及分辨怀里就挤进了一个人。傅妙言没有站起来,就着蹲着的姿势将脸埋进司眠的怀里,低声说道:“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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