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茉香扫了眼还跪着的冬雾,向萧靖凡下跪请安:“陛下万安。”
“平身。”
冬雾跟着茉香站起来。
萧靖凡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没什么情绪,冬雾却觉得有座大山压在了身上,吓得她止不住腿软,感觉一切小心思都被这位帝王看穿了。
没错,她方才出来请安就是想赌一把。
若是能合了陛下的眼缘,不用求任何人她都能调到茶水房去侍奉茶水。
即便不奉茶,做些研墨叠纸的活计也成。
她原本指望沈充仪帮她,结果沈充仪突然被贬成了沈嫔,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她?
她已经在文华殿打杂三年了,自认长得不差,手脚也利落,凭什么楚流徵和玉坠都能后来居上待在清闲的茶水房里,时不时还能得些赏赐,而她就只能一直做洒扫的苦累活计?
她不甘心。
她不想再等了!
见萧靖凡要走,冬雾咬了下舌尖,豁出去道:“奴婢冬雾,同流徵姑娘学了些泡茶的手艺,想调到茶水房伺候陛下,请陛下垂怜。”
说着,她复又跪下,朝萧靖凡的背影磕了个头。
萧靖凡连步子都没停一下,抬脚跨过门槛往屋里去。
冬雾抬头,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怨愤之色。
她不敢怨皇帝,便将一切都怪在了屋里没有出来的楚流徵身上。
不要脸的狐媚子!勾得陛下几次来此,待她将消息传到后宫,有这狐媚子受罪的时候!!
她撑着地就要站起来,却不料两个小太监忽然上前来押住她。
周元德尖声细气:“冲撞圣驾本是杀头之罪,陛下宽仁不跟你计较,便罚去浣衣局思过吧。”
冬雾一愣,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口中不住喊冤,还朝屋内求陛下宽恕。
不过喊了两声,嘴便被堵了起来。
两个小太监将她的胳膊牢牢抓住,强拖着往浣衣局去。
冬雾气怒又害怕地瞪着眼,挣扎间双腿与地面摩擦,在有些薄雪的地面上留下两条长长的黑痕。
见状,茉香抿了下唇角,轻轻叹口气。
周元德瞥她一眼,“姑娘心善,但容咱家多句嘴,有些人不值得姑娘这份善心。”
冬雾的小心思怎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冬雾入宫也有七年了,算是宫里的老人,怎么可能不懂宫里的规矩?
陛下分明不让通报,知趣的出来行个礼便是了,竟然蠢到出声,当真是无药可救。
言语间还将流徵姑娘牵扯进来,这分明是想让陛下看在流徵姑娘的面儿上宽待她几分。可她也不想想,这几年主动凑到陛下面前的人,除了温美人和才封的蔡宝林,哪个有好下场?
如今能留得命在已然不错。
“谢公公提点。”
周元德能看明白的,茉香如何看不明白?
她叹气,不为着冬雾,却为楚流徵。
现在陛下对流徵上心,时时来探望,不知惹得多少人将流徵记恨在心。如今有陛下护着自然无碍,可若陛下有一日将这份恩宠收回呢?
帝王都是薄情之人,茉香都不敢想,真到了那时,楚流徵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她心底止不住地生出担忧和惆怅来。
屋内,楚流徵全然不知茉香的担心。
萧靖凡一进来,她原本准备面圣的,可不知哪根筋搭错,她竟然把眼睛给闭上了。
萧靖凡竟也没派人叫醒她,就施施然地在原本茉香坐的小板凳上坐下,伸出手悠闲地烤起了火。
楚流徵竖起耳朵听动静。
【暴君怎么还不让人叫我起来?】
【我现在要主动醒过来吗?会不会太假?】
【睁眼吗?不睁吗?】
楚流徵纠结得恨不得扯花瓣。
萧靖凡瞥了眼毫无动静的床铺,唇角微勾,继续悠哉哉烤火。
【我还是偷偷看一眼吧。】
楚流徵被安静的屋子、安静的暴君弄得心慌慌,忍不住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轻轻偏过头,往床边看去。
隔着纱帐,能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一袭玄衣的人。
【艹!屋子里就暴君一个人!】
【不对,我也是个人。】
【竟然就我们两个人!!】
楚流徵吓得重新将眼睛闭上。
【老天保佑暴君赶紧走吧!】
萧靖凡眉梢一挑,瞥了眼床铺。
刚才不是骂得很欢吗?现在倒是知道怕了,他倒要瞧瞧这女人准备装睡到什么时候。
萧靖凡换了个姿势烤火。
屋外寂静无声。
屋内同样寂静无声。
楚流徵紧张着紧张着……差点睡过去。
【哎嘛,暴君怎么还不走?文华殿也不缺这点炭啊。】
【难道暴君突然后悔赏下这些银丝炭,又碍于脸面不好跟我收银子于是打算自己全部用掉?】
萧靖凡:“……”
朕又不是你这个抠门精!
【虽然离谱了点,但也不是没可能啊。上回暴君让祝美人跳了半宿舞就没舍得烧炭,都让人家冻病了。】
萧靖凡:朕只是忘了!
【啧啧,暴君这么在意炭火,莫非今年宫中采买的炭不够?】
楚流徵发散思维大胆猜测,打开系统小心求证。
【嗯……炭够够的啊。就是暴君又当了回冤大头,内务府负责采买的罗总管虚报炭价,高了足足一倍呢,多出来的钱全都进了他和同伙的腰包。】
【要不说还是替暴君办事好赚银子呢,只买炭赚个差价就已经富得流油了。】
萧靖凡翻开心里的死亡小本本,将‘内务府采买罗总管’记了上去。
楚流徵还在感叹。
【当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现在这么穷不就是因为胆子太小不敢贪吗?但凡胆子大一点,道德标准低一点,几辈子的养老银都攒出来了,哪用这么辛苦?】
萧靖凡:“……”
你还挺遗憾。
【暴君怎么还不走啊?大高个坐小板凳很舒服吗?】
萧靖凡:不舒服。
可偶尔叛逆的皇帝陛下就是不想如了某女人的意。
楚流徵躺得后背痒痒,想蹭蹭后背,却又担心动作太大被萧靖凡发现,给她扣一个‘装睡欺君’的帽子。
【再不走我就……接着吃瓜去!】
努力忽视后背的痒意,楚流徵打开系统,找到方才吃剩的半个瓜
【我瞅瞅啊,密道后续是……追兵离开,明霞郡主相信了真公主和竹马少年私奔的说辞,把四个人一起带去郊外的别院避风头。】
【嗯?这说辞错漏百出啊,以郡主大大的智商是不是相信得太快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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