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上,一个个世界光环,散播着五光十色的光晕。明明是已经分崩离析了的世界,却又瑰丽得如同艺术家脑中的浪漫想象。
这是由不同的元素融合而成的神奇光象。类似极光的原理。多出现在墟界、以及至强巅峰的伟大生灵手中。
光环正在黯淡。
嘭!
一具面目全非的身影,直挺挺地掉落在大地上。
他的身下,地面涌现出一团阴影。一只只灰白色的瘦长手掌从阴影中伸出,诡异、渗人的同时又有一种花圃般的百花绽放之感。
尚留有余温的尸体被带走。
“那是六眼?”沈然看清了,愣了一下。
赫拉伸手从胸前摘下一朵紫黑色的蝴蝶。
那是她黑色裙摆上的配饰品,沈然没明确数过,但数量大约有二十来个。不同于一般的工艺品,蝴蝶栩栩如生,像是生前的活物被制成了标本。
蝴蝶果真活了过来,闪动翅膀。
“深渊降临仪式,听说过没有?”蝴蝶飞在赫拉的身侧,“至少有听见那些声音吧。”
听见了。
沈然听见四面八方的笑声。
很聒噪,像是一群没有素质,在围观,并且肆意叫嚷的家伙们。
“不是咱的幻觉。是受到深渊意志的影响,这个世界变得[异常化],这就是典型的深渊仪式。修改现实,然后,它们到来”
赫拉严肃地盯着前方,“是那家伙搞得。”
“还给我。”
扭曲成白色骸骨的鬼面下,那张嘴唇启合。
一条条黑白世界中的笔触残线,像极了小孩子发脾气,拿着铅笔进行莫名其妙地移动。
在大量的杂乱线条中,它的身躯也像是正在遭受一种命理上的毁坏哦知道了,是有一个伟大的意志正在对它进行潦草且无意义的涂画。
“还给我。”
好痛。
真的好痛苦。
它本认为,通过此道,便可获得与深渊意志相融合的陶醉,并由此解脱和重生。
但显然低估了毁灭这一过程的痛苦煎熬。
残阳如血。
几声乌鸦的刺耳叫声。
地面土壤被血水浸泡得能有半米深。
浓郁到不行的血腥味,呛着鼻腔。更让人忍不住作呕的是,堆积成山的碎肉。
陌生的,不陌生的,认得出来的,认不出来的,红的白的混合在一起一具具尸体在脚下铺成了一个一眼看不到头的地狱平原。
一个幼小瘦弱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行走在人间地狱。
“啪”
猛然间,脚下的尸体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脚踝。
“为什么你还活着?”那死去的伙伴张口,凄厉的哀叫声,让乌鸦振翅飞起,“为什么族长不救我?”
少年被吓得后退,无从回答。
紧接着又是更多的手伸出来。
“明明是你招惹来的灭族之灾”
“所有人都死了。”
“你在哪儿,为什么不陪我们最该死的是你,要下地狱的是你这个小孽障!!!!!”
“小干。”
“小干!”
他睁开双眼。
这里是,一个小世界中。
身边是自己现在的同伴,一个个投来好奇的目光。
“你又做噩梦了?”六眼问。
他摇了摇头,“干的过火了点。”
前方,同样是尸山血海的世界,
如同小巨人的士马站在正中央。
鲜血涓涓流淌,像是要将一切事物都给染红。
心里瞬间涌起一阵胃呕,他又移开视线。
六眼无所谓,“谁叫对方当年也是这样对士马一族的。”
说着,一块肉干又递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拍手打开,“恶心我,是不是。”
“哈哈哈哈!”六眼发出快活的大笑,豪横地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说了多少遍,要习惯。你怎么心理素质这么差?”
“你们继续,我单独找个地方待会儿。”
他站起身。
六眼又瞄了眼自己的背影,“干秋啊,当给我个面子。别搞这套。”
他头也不回地,“我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
六眼突然出手,强行将他给拉了回去。黑袍下的一条条触须,像是章鱼缠绕着他,并且还试图伸进他的面具里面去,
“士马帮大家,都是尽心尽力的,没有说过任何不对的话。
现在我们大家帮他理所应当。你自己一个人瞎想些什么?别想有的没的。我告诉你,我们是心连心,士马想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士马高兴,我们就高兴”
这番话是暗中传音的。
他挣扎。
结果还是没能反抗。
六眼又笑着,“好了,听话,把面具摘了。这肉干可好吃了。我也不是独乐乐的那种人。”
“闻着就想吐。一股臭袜子味。你的口味可真独特。”
“又瞎说。明明这么好吃,就硬要抬杠”
忽然,六眼再次问出那个问题,“干秋你年龄是我们当中最小的,按理来说,本来应该是当哥哥的几个,先替你解决你的事。”
他不想谈论那一话题,“以后再说吧。”
“以后是多久以后?”
六眼松开触须,回缩到袍子里面去。
他望着远处复仇成功,大仇既报,伫立在那里久久未动的士马,
忽然道,
“干秋啊,你知道吗,我以前小时候喜欢的是触须多的妹妹”
“我对你的性癖没有半点了解的欲望。”
“不是,你听我继续讲。后来长大一点了,我喜欢的就是触须能又大又粗你知道我们加纳族的那种极品雌性吗?真的,有机会你一定要试一试,那滑唧唧的裹紧感”
“我说了,我对你那些”
他忍耐着抵触。
六眼道,“每个不同阶段,我的想法是不同的。这点其实再正常不过,用不着讲太多——
复仇前,和复仇后。干秋,我们的差别很大。”
“”
他沉默。
“以前真就想着,这辈子要是能复仇了,那我就可以死了死有什么好怕的?杀的生多了,真没什么概念。那些万物母貘尤为甚之。”
六眼一边喝酒,一边传音,“他们死得,我也死得。这世上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一场根本毫无道理的游戏吗。就这种心态。可为什么我还活着呢,你觉得答案是什么?”
黝黑金属兽面下,他的眉头狠狠一蹙,撇开头,“别恶心我说是为了我们那种话。”
六眼笑了下,他箕踞而坐,看着前方的士马。
“等你以后大仇得报了就知道了。”
“这个世界其实还是有点意思的。连我们这样的人,也能感受到一丝丝温暖。”
“还给我。”可怜的梦呓声,
像是黑暗大海里一串气泡,根本浮不到海平面上去,
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越来越潦草的线条,是由一开始的石块粉碎后形成的,如太古黑暗中的蛇群在乱舞。又像是一个越来越疯狂的画家,越来越嗨,越来越超脱于现实之上
它被涂改得彻底完成了转变。
穹顶之上,命运之轮,世界光环也仿佛日蚀般的消失了光随后化作[深渊之洞]。
“感情,我的预感真就一直这么准的。”沈然自语。
不是因修炼混沌法则,自己一个生命体进入[异常化];
眼下,
是这个世界疯了。
伴着大量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声、诡笑声,现世遭到入侵,最可怕的世界的[异常化]到来。
沈然抬头。
东部世界,最大的光环,当中出现一只紫黑色的巨大眼睛。
祂的瞳孔仿若神话故事里的黑夜女神,像另一座,或许是更深邃,更浩瀚,且更加完整与美好的宇宙。
瞳孔中的肌肉在时而收缩,时而扩散,便是那座宇宙富有生命力,星云流动的说明。
在祂的注视下,这个世界万事万物都开始扭曲。
啪嗒~啪嗒~
愈来愈多的黑色粘稠液质掉落到地,进行腐化,要将这个墟界改造成【深渊菌地】。
赫拉身边,那只蝴蝶散发出妖异的光芒,形成一片领域。
“赤骁。”她道出那个巨物的名字。
沈然:“一个深渊领主?”
赫拉点头,又盯着半空中那道黑白色、有着破碎感的黑影。
——铮!
突然,大量残线绞合在一起,形成一把六米长的刀形武器,散发着极度令人不适应的气息。
它的身躯似是经历了一轮重组,终于终于度过了痛苦的煎熬。于毁灭之后,自己迎来了一轮新生。
这是多么,
醉心于其中的感觉。
流线型的双腿,弧度天然孕育,足尖轻轻地落在地面。
它握住那把刀形武器,姿态随意,刀尖斜指向地面,试手地一挥,
若隐若现的流动斩击,刹那将大地一切为二,夸张的裂缝以极速向着前方蔓延过去,沈然的瞳孔凝聚几分。
“把它交给我。”一道平静的声音,伴随着斩击之威同时而来。
赫拉瞥了眼沈然手中的酒樽。
对方的[深渊核心],是此物吗?
自从异变开始,酒樽就一直在往外冒血水,源源不断。
“你又是什么人?”沈然凝神,心里直呼糟糕透顶。
怎么六眼就没了?然后一个不知来历的家伙又在此界进行了深渊召唤仪式。
不是要委托己方找一个失踪的同伴的吗,不是讲墟界问题很难搞吗?好家伙,干脆就把墟界问题转变为了深渊问题是吧。
本来是宇宙第二无解问题,这下成宇宙第一无解问题了。
“可以给你。然后,放我们离开?”赫拉忽然开口。
她齐刘海的小脸无惧意,眸子深处反而有着一丝寒意与厌恶。
对方没有说话。不再狰狞,而是光滑的白色面具,一只独眼。透过眼缝,只看着沈然
仍还是看着对方腰间的那条麻绳。
嗡~
刀身亮起一轮光晕,有混沌能量在奔涌。
天地死寂。
沈然已经感知到了,低沉地说,“你杀了六眼,包括六眼要找寻的那个同伴,其实也是被你给害得?”
轰!!!!!
话音刚落,对方突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伴随着一道斜向上的斩击,早已不堪重负的世界强度,彻底崩开无数细密的裂缝!
赫拉一个跨步,以惊人的反应速度,她更快沈然一步,挡在沈然的身前,出手抓握住那把深渊刀具!
咚~
周边一切瞬间大变了模样,三方进入到一个特殊的血色空间。
虚妄因展开——
直接进入到高维领域!
它突然发出低吼,自己害死了弟兄。对方这个深渊病少女,同样时刻受到深渊意志蛊惑的她却护在同伴的身前。
沈然腰间所系的那条麻绳,就像是一团再显眼无比的火,就像是另一位腥红之月团成员,巴哈莫特的眼。正盯着自己。
“背叛者!”赫拉的小脸,结晶体的深渊痂在亮起。
嗡隆~
虚妄空间像是果冻在乱颤。
冥冥中发出轰得一声,周边的一切再度迎来骤变!
沈然出神。他看见了,仿佛多元世界破碎的画面,一块块镜面,皆是赫拉吐血,没能抗住对方的冲击。
现实中,亦是赫拉娇小的身躯仿佛被一脚踹中,暴退向远方。
“斩——”
深渊造物干秋悲的一切热烈与冰冷的情绪,化作一刀混沌斩,这一刀,灭杀多重世界,可以说是【深渊技】,也能是【命运的一刀】。冲着沈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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