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野火 > 111 孩子好可爱
    一周之后,我站在副院长的办公室里,他办公桌上正摆着我的辞职信。

    老爷子拿手捏着辞职信,翻来覆去看看,抬头问我,“为什么要走呢,真的就是想出国去学习吗?”

    我点点头,“是,就像我信上写的那样。”

    “要就是这样,可以停薪留职,你打算去多久?”副院长向来说话温和,让你一下子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我一点都没犹豫,“谢谢您的好意,我不打算再做这份工作了,所以不会回来,谢谢这两年对我的照顾。”

    我反正已经下好了离开的决心,所以也无所谓副院长还会说什么做什么,我只是要有个交待而已,谁的话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我多嘴一句,出国是要去……是因为闫沉吗,我听说他还一直昏迷没醒。”副院长突然开口。

    我一愣。

    “不是,跟他没关系,我不是要去西班牙。”

    副院长点点头,把我的辞职信放到桌上,“那好吧,虽然很遗憾,但我们也不会强留你们这些有更好前途的年轻人。”

    我抱歉的看着副院长,“谢谢您。”

    同事们突然知道我要走也都很惊讶,可是七嘴八舌的也没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最后就说要给我办的欢送仪式,让我必须同意。

    我很痛快的同意了,不论如何还是希望自己这次离开不像过去那样没有交代,走的像是人间蒸发。

    最后大家把欢送我的时间,定在了二十天之后,也就是我交接完工作最后一天上班的时候。

    这期间,我和闻老师见了一面,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倒是还挺好,也看不出明显的被打过的伤痕。

    我和他说已经辞职要离开浮根谷时,他居然没怎么意外,只是看着我笑了下,“我料到你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我也不打算多解释,真的重新开始的话,就不能再跟闻老师继续联系。

    他似乎也心里明白我会怎么办,都没问我要去哪儿,只是跟我说他会很忙没时间主动找我,让我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需要朋友,一定记得可以找他。

    “随时都可以,我只希望你记得这点。”

    我不禁有些激动,知道我的那些心思其实不必说闻嘉远也都知道了,可他没有直接说破,只是这么顺着我想要做得去做,只是告诉我他一直都会是我的朋友。

    可以随时帮助我的人。

    我们分手的时候,闻嘉远大概是忍了许久,最后还是提起了闫沉,问我会跟他说一下我离开修复室的事情吗。

    “不会,该说的话,我跟他已经说过了。”我淡淡回答。

    他也再没问。

    “我会先去宗巴白城那边住一段。”临走的时候,我还是把自己下一步的行程跟闻嘉远说了。

    他看着我点点头,“好,那边适合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欢送会之后,我一个人飞到了宗巴白城。

    到了这个地方,我就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个人。

    在我那段曾经遗忘的记忆中,还有个于我很重要的存在,在我最狼狈不堪时救过我和骨骨的那位医生。

    恢复记忆后,他的影子就模糊的一直出现,我想起来和他经历过的事情,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他的样子。

    我去看过医生,医生也无法确定这是怎么回事,只说应该还是一些后遗症。

    也许某一刻,我受到某些刺激或者看到什么相关的,就会一下子想起来。

    也因为医生的这个说法,我才决定离开后第一站,先去宗巴白城。

    也许故地重游,我就能想起来那个叫林司繁的男人,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初春的宗巴白城,在我到达时正下着小雪。

    我找了客栈住下,放好行李,就出门先四处逛逛。

    我一路凭着记忆,走走绕绕的到了林司繁租的那个院子的巷子口,巷子口正有两三个小孩子在那里玩雪,嘻嘻哈哈的了出好大动静。

    我站下来看孩子们,不可控制的想起了我的骨骨。

    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看见下雪也会这么开心吧,我还可以带着他一起堆雪人,也许……也许会是三个人一起,我和骨骨,还有闫沉。

    我眼圈一红,转头不敢再去看孩子们。

    侧身正准备绕过他们往巷子里走,没想到里面有人正往外走,还领着两个孩子,孩子开心的笑声和骨骨太像了,我听着就不由得看了过去。

    一个和骨骨年纪仿佛的小男孩,正迎着我从巷子里跑出来,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我怔然的看着他,看他一路跑到我眼前,仰脸看着我,还皱起了小眉头。

    后面有大人叫他别乱跑,小男孩也不理,继续盯着我看,“请让一下,我要过去,谢谢。”

    他挺有礼貌的跟我说完,就要侧身等我让开路让他过去,可我看着他的脸居然一定没动,就像完全没有听见他跟我说了什么。

    “你好,能让我过去吗……”小男孩只好又跟我重复说了一次。

    我讷讷的转了下身子,“哦,好。”

    小男孩马上冲着我笑,露出一排白牙齿,笑嘻嘻和我擦身而过继续在狭窄的巷子里往前跑。

    身后喊他的大人也走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小一些的小女孩,看见我也站住不动了。

    我还在继续看那个男孩,也没注意去看这个大人,只是一晃眼知道是个女人。

    “项,项欢?”那女人突然结巴着,叫出我的名字。

    我转头去看她,看了几眼就觉得这张脸挺眼熟的,可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具体是谁,只是眼熟。

    “你好,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是项欢,你是哪位?”

    女人往我眼前紧走几步,“我就说我没看错!真的是你,你……你是来找司繁的吗?”

    她不光知道我是谁,还知道林司繁,看来一定是认识的人了。

    我只好抱歉地说,可能是不记得她了。

    “两三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我是林医生租的那个院子的房东,想起来了吗?”女人看着我,抬手往身后巷子深处指了下,“那院子就在这。”

    我听着她的话,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想起来这女人叫晓洁。

    哦笑着叫了她名字,还问那只大狗呢。

    “他还在啊,不过这两天和司繁哥一起出门了。对了,司繁哥不知道你要过来吧,我得赶紧告诉他。”晓洁说着,就腾出手去拿手机,怀里抱的女孩咿咿呀呀的跟她捣乱抢着手机。

    我看着晓洁,脑海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林司繁的样子,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

    那边,晓洁已经把电话打过去,她一边看着我一边讲电话,声音挺大,说的是宗巴白城的本地话,我也听不太懂。

    她怀里的小女孩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脸上,看着我开始怯怯的,很快就抬手指着我嘴里依依呀呀呀说起来。

    我就对着她笑。

    “你接,是司繁哥!”晓洁把手机朝我递过来。

    我接过来把手机放到耳边,那边正对着我喂喂两声,对于我来说有些陌生的男人声音,很好听。

    “喂,是我,项欢。”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始,干巴巴的说。

    手机那头传来轻轻地笑声,“声音还没变,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了,想起我是谁了?我正开车往回走呢,大概两个小时后就能见面,等我。”

    “好,我等你。”

    把手机还给晓洁,她看着我一直笑,热情的招呼我跟她回院子去等林司繁。

    院子和几年前对比没多大变化,我没想到自己对这个地方的记忆度还挺高,人走进来,熟悉的场景里发生过什么,都开始想起来。

    晓洁跟我说,这几年她结婚以后就住在这里。

    我看她把孩子放到推车里,终于开口问,这小孩是谁的孩子。

    “我的呀,才九个月大,之前你看见的那个男孩子,那是司繁哥收养的,我也帮他带着,不知道这会跑去哪疯了。”

    原来这样。

    还不到两个小时,院子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一只大狗在前头率先冲了进来,晓洁冲着它大声叫了临临,大狗马上直奔着晓洁冲过去。

    我站起身看着门口,很快就看到林司繁走了进来。

    他进门就直直看着我,看着我足足一分钟没动,也没说任何话。

    我也看着他,张了张嘴,也是什么都没讲出来。

    “你们干嘛呢,激动地都不会说话啦?”晓洁最后打破了这种安静的对视。

    林司繁把帽子摘下来,清隽的样貌终于全部露了出来。

    他走到了我面前,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伸手就把我抱住了。

    被他这么一抱,我鼻子忽然就酸起来,抬手也轻轻的抱了抱林司繁。

    晓洁带着孩子和大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远避开,院子里只剩下我和林司繁两个人。

    “你怎么在这儿了,我以为你还在天京呢,还想着从这里离开就回天京。”我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和林司繁坐下看着他问起来。

    “你出事之后,我就离开那边了,房子都卖了,一直在这边呆着。项欢,我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你了。”林司繁继续打量着我,“瘦了,不过眼睛里有光了。”

    他说着,抬手指了下自己的眼睛。

    我稍微一怔,“以前我什么样……”

    “过去……你的笑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你心里从来就没笑过。这两年,过得挺好吧?”

    我点点头。

    “你怎么突然跑这边来了?休假吗,在博物馆工作喜欢吗?”林司繁继续问我。

    “你知道我在哪?”我有些意外,他原来知道我这两年失忆后的行踪。

    林司繁低着头,“知道,不过我和他有过约定,只要你不恢复记忆,我就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皱皱眉,林司繁说得他,就是指闫沉吧。

    “我说的就是闫沉,你恢复记忆了,跟他还好吧。”林司繁不等我问就给了答案,问完了就看着我,目光里意味不明。

    “没恢复之前,我跟他挺好的……恢复之后,我们分开了,他去了西班牙做手术,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听我这么说,林司繁也不觉得意外,他跟着我一起沉默了一阵后,才抬头看着我,“他,有没有把那些事都告诉你?”

    我纳闷的看着林司繁,“什么事?”

    心里隐隐不安,不知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林司繁有些犹豫,“我知道不该从我这里让你知道那些,可是他没告诉我出国做手术的事,我想他身体真的是熬不住了,我猜他也许……也许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会选择永远不跟你说那些。”

    我听得更加心里一沉,沉着目光看着林司繁,什么也没问等着他自己往下说。

    林司繁的目光和语气都复杂起来。

    “我只能跟你说,很多事情你都误会他了,他是没办法跟你说清楚,所以只能自己承受你对他的误解,十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我苦笑,“你这说的,还不如什么都不跟我说。”

    林司繁看着我,“我联系不到他,他手术结果你知道吗?”

    “手术据说挺成功,可是他的人,一直没完全苏醒过来,我就知道这些。”我如实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林司繁。

    林司繁的眼神冷起来,“你不担心他,担心他就这么走了,再也醒不过来?”

    我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看着林司繁。

    他问我的问题,其实从知道闫沉出国之后,就随时都会从我脑子里跳出来,折磨我,提醒我。

    我忍得多辛苦,才能让自己不会主动打听他的消息。

    林司繁沉默半晌,后来又缓缓说道,“项欢,如果他真就这么离开了,也好。”

    我用力控制住自己抖起来的嘴角。

    什么叫也好?

    “也许他就是希望你不知道那些,然后在他彻底消失后,把他也忘得一干二净才好。”林司繁从椅子上起身,往原址上方的一片天空望了望,“不说这些了。今天先庆祝你终于回来了,晚上我下厨,煮你爱吃的。”

    “好。”

    林司繁带我一起去老城北坡的菜场买菜,就像很多年前一样,我帮他提着菜,他负责去买去讲价。

    只不过今天跟我们一起的,还多了大狗临临。

    临临已经跟我熟了不少,林司繁买菜时他就在我脚边看着等着,我叫它名字也摇尾巴回应我,偶尔还抬头看看我。

    回去的路上,我们聊起晓洁。

    “晓洁什么时候结婚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她说你还收养了一个男孩。”我借着问起了这些。

    林司繁不想跟我说这些,岔开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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