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出来还不忘记演戏,也不知道该说楚钰敬业还是自欺欺人。

    方才楚钰做的那些事情,换成太子恐怕会在殿内就和楚钰撕破脸皮。

    也正是因为楚嬴和楚喆之间的差距,这个常年和太子针锋相对的人才会依着惯性,以为楚嬴方才是没有听懂话外之语。

    更别提楚嬴方才还颇为认真地说过,这些年他都在顺城一带活动,根本不懂规矩。

    之前在接风宴上的事情,就算不是凑巧,想必楚嬴也不过是按照本能行事。

    是个聪明人。

    但在京城的聪明人多了去了,楚嬴能不能站住脚跟,还且看呢。

    “大哥不说话,难道是真的因为殿内之事记仇我这个二弟吗,不过是起了几句争执,还是大哥有错在先,就这般记仇?”

    楚嬴听着身边的人不断言语,神色却丝毫没改,反倒是坦然转头看向楚钰,嘴角微勾。

    “二弟说些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他现在也不想同楚钰计较那些个破事,与其担忧这些那些的,不如想想看明天之后,秦兮月那小妮子会不会直接打上门来。

    “……大哥不计较便好,南昌西域使团很快就要到了,在此之前我们进程内部可不能出岔子,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楚钰并不在乎楚嬴的态度,反倒是跟在楚嬴的身边一直试图说些什么。

    楚嬴倒是看也没有多看他半眼。

    出了宫门后便径直上马,扬长而去。

    “没规矩。”

    楚钰那守在宫门口的侍卫当即对着楚嬴离开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到底是苦寒地来的蛮子,半点礼仪秩序都不讲,和他家殿下全然就是两种人,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诞生在皇家。

    “闭嘴。”

    楚钰冷目扫视过去,两三步上了马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也这种做派,是真不知道人多口杂这几个字怎么写的吗。

    现在南昌西域使团的差事也没抢到手,在使团来临之前,他要么把楚嬴拉到自己这边——

    要么,就等到使团到来之后,让楚嬴无法成事。

    在此之前,都不能真的将楚嬴得罪透了才是。

    ……

    “殿下,您还好吗?”

    楚嬴府邸上灯火通明,楚嬴勒停马绳之后随即便被人接手过来,秋兰更是急切地迎上来,眼神蕴藏丝丝忧虑。

    自从当日圣旨传来之后,楚嬴除了一开始时候有些反应,再之后便一如往常,楚嬴脾性并不算小,这般不言不语,实在是叫她心中好生不安。

    更何况,这次楚皇还深夜召见,若是楚嬴——

    “无事。”

    楚嬴稍一摆手,示意秋兰不必再言。

    秋兰自然也不好再说,只是跟着楚嬴回屋,吩咐众人送来热水替楚嬴净身,自己亦是走入浴室中,替泡在浴桶中的楚嬴梳洗按摩。

    “米雅那小丫头呢,多日没见了,她这些天跑哪疯去了?”

    楚嬴眯着眼睛靠在桶边上,难得享受。

    “她来了京城之后总是嚷嚷着头痛,早就歇下了,我给她寻了大夫,大夫也只说和她的失忆有关,或许京城中有什么和她记忆有关的东西,总之不是什么坏事。”

    秋兰轻轻地按摩着楚嬴的肩膀,倒映在水面上的柔美面颊上充斥着犹豫。

    楚嬴稍稍睁开眼,便见她这副模样,顺势就抬手抓住她的手掌轻拍两下:“有什么话就说,难不成本宫平日里给你委屈受了,让你做出这般小媳妇的模样?”

    秋兰手指瞬间收拢,指甲险些刮着楚嬴。

    “……关于我家和容妃娘娘的冤情。”

    她顿了顿。

    楚嬴的面色也明显难堪。

    事到如今,他二人都明白,想要楚皇承认自己当年的错误,替秋兰一家以及楚嬴母族翻案,绝对没这个可能。

    “说罢。”

    都说到这了,楚嬴自然也没了泡澡的心思,径直起身。

    秋兰一边上前替楚嬴打点,一边紧皱着眉头:“殿下最近忙于京城之事,郝公公也说此事可以押后再禀,所以这件事情才一直没有禀告殿下……”

    “两日前,奴婢在大街上看见了一个熟人,是奴婢幼时家中的奴仆之女,瞧那样子,生长得极为不错,奴婢觉得不对,便跟上去了……”

    “想必当时奴婢家中被诬陷一事,还有容妃娘娘的事情都和那个还活着的奴仆脱不了干系。”

    “不过这些都是奴婢个人的揣测,所以……”

    那不就是活生生的证人吗?

    如果证人存在,他大可以直接告御状——

    就算皇帝想要不翻案也没这个可能。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楚嬴直接厉声问道,他示意秋兰替他脱下浴袍换上常服。

    “我们现在就去。”

    造反这么大的事情,其中的棋子更难存活,原本楚嬴以为当年的共谋已经死光了,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谁会想到在京城中,皇帝的眼皮子下面,居然还藏了一个。

    所谓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

    恐怕就算是当年的主谋,也未必能猜到。

    但就算如此,也决不能继续拖延下去,拖得越是久远,就越是容易出问题。

    秋兰原本也只是想要将这件事情禀报楚嬴,却也没想到楚嬴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她有些慌张笨拙地替楚嬴穿好衣裳,急忙安排马车。

    京城之中虽有宵禁一说,但好在巡逻的守卫并不严谨,楚嬴一行人虽是花了些功夫,却还是按照秋兰给出的路线抵达小巷之外。

    而秋兰说的奴仆日子过得不错,倒是说得客气多了。

    “居然在本宫酒楼旁侧。”

    楚嬴摸了摸下巴。

    这地方居然被小小的奴仆买下来了,到底手头是有多少钱?

    就算住处并不算大,却也是寸土寸金之地,小小仆人怎么买得起?

    叩叩。

    秋兰在楚嬴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敲门。

    时间过了许久。

    木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个探头探脑的小丫头。

    长得还有几分眼熟。

    “大殿下!”

    小丫头原本警惕的表情在看见楚嬴的一瞬间就放松下来,打开门快步跑到楚嬴的身边,抱住楚嬴的大腿。

    “您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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