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秋兰的目光便有些不对劲起来。

    倒不是觉着楚嬴会和这群人有何关系,只是楚嬴这堪堪才到京城几天,别说是往日里的那些个桃花债,怎么连几岁的小丫头都认得了。

    还真是对他人有莫大的吸引力啊。

    若不是现在要办正事,秋兰心中也隐隐有所忐忑紧张,往日里这种时候早就开始揶揄楚嬴几句了。

    “你?”

    楚嬴倒是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小姑娘看着他认不出来自己,险些都要哭出来了,楚嬴这才对这张脸有了些许的印象。

    这不就是之前在大街上差点被楚征撞着的小姑娘嘛。

    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居然是秋兰口中那个人的孩子。

    “小丫,是谁来了啊?”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秋兰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她有些着急地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裳,小的时候她是府上的大小姐,对方是奴仆的女儿,而现在她反倒是成了楚嬴的奴婢,对方则成了良民。

    这种差距,并不是楚嬴的身份,对她是不是够好就可以化解的。

    “怎么这么久都不说话,娘亲问你话呢——”

    里面缓缓走出个和秋兰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妇,她看着门口的楚嬴和秋兰,微微一楞。

    手中还拿着的针线活瞬间落在地上。

    “小……小姐……”

    被叫做小丫的小姑娘则是快步走到少妇的面前,兴奋地指着楚嬴:“娘亲!这就是我今天和你说的,救过我的大殿下!”

    少妇这才回神,急急忙忙地扭头看着楚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话之余口齿还有些结巴不清。

    “大,大殿下,草民……草民……”

    她心中有鬼,说话的时候磕磕绊绊,眼珠子也不停转来转去,根本不敢看楚嬴半眼,浑身上下都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楚嬴见她这幅模样,原本心中有七分的怀疑也彻底坐实了。

    只是对方不过是个和秋兰差不多大的姑娘,楚嬴倒也不能动手。

    “你既然认识她,又已经知道本宫是谁,应该已经知道本宫带着她来此的目的了吧?”

    少妇低垂着脑袋,周身颤栗着。

    “是。”

    她倒也没有半丝隐瞒的意思,手指不自觉地抓住裙角,每一个指节都用力到发白。

    旁边的小丫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到底还是做了什么,只知道楚嬴还是个好人,见此情此景就想要上来替娘亲求情。

    少妇飞快地将人拦住,这才抬起头看向楚嬴。

    “草民的生父母做了错事,当年送草民离开的时候,也曾和草民忏悔,草民一家对不起小姐,对不起大殿下……”

    “今日大殿下还救了草民的女儿,草民一定会将一切如实告知,不管殿下需要草民做什么,草民都会照办。”

    按理来说,楚嬴听见这话应该觉得高兴才是,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和证人,还这么主动配合,已经算得上还是极其罕见。

    可楚嬴却觉得哪里不对,他微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少妇。

    旁边的秋兰闻言却已经控制不住心中激动了。

    “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如果我们要你出来指认当年谋事的人呢!”

    少妇脸上流露出一抹纠结尴尬。

    “时间过去得太久,草民已经记不太清了。”

    楚嬴从一开始就没有望少妇出去将人指认出来,要的是证明当年的事情是有人从中作梗。

    只要能够证明这一点,就可以重启当年的案件。

    “无碍,你有证据可以证明当年是有人指使你生父母陷害他人吗?”

    楚嬴默默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好不容易出现的机会。

    哪怕是只有一丝一毫,他也要抓住才行。

    “有的!”

    少妇急急忙忙地起身,在楚嬴的默许之下跑回屋内,拿出一叠泛黄的陈旧信纸,墨迹虽然有些晕染但仍旧可以看清。

    不难从字里行间看出当年这对奴仆被人赠以重金,要求他们按照信纸上所说行事。

    只要有这个,就能够向楚皇要求翻案重查!

    太顺利了。

    楚嬴握着信纸,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纸张都因此泛皱。

    陈年信纸本就脆弱,楚嬴这个动作看得秋兰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这好不容易来的证物当着他们眼皮子下面就消失了。

    “殿下!”

    在楚嬴越发用力之后,秋兰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

    “紧张什么?”

    楚嬴伸手将信纸收入怀中。

    他低头看着少妇,示意秋兰从怀里拿出银票,一并塞给少妇:“本来是想让你出场作证的,不过既然有这个也就不用了,这背后牵连甚广,你带着孩子和银两去顺城或者别的什么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以后不要回京城了。”

    少妇怔怔地看着楚嬴,直到楚嬴再度眼神示意她接住,她这才慌乱地将银票接了过来。

    “最迟明早动身,越快离开越好。”

    楚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进入马车。

    秋兰的情绪倒是要更为复杂得多,她沉默地看了少妇许久,长叹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不是不怪他们,只是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了。

    再说别人也主动帮忙留下了证物,已然算是不错。

    她倒不如学着大殿下,更宽宏大量洒脱一些,毕竟当年少妇生父母做过的事情,也怨不得年纪尚幼的少妇。

    两人悄然离开。

    少妇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口,突地将旁边一直发愣的小丫抱了起来,飞快地进屋锁门,在进屋的一瞬间便靠在木门上瘫软下去。

    “娘亲?怎么了娘亲?”

    小丫年纪小,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根本就看不懂。

    不等少妇开口,一道阴影便从另一侧的墙面翻了进来,惊得少妇一把抱住小丫,紧紧地捂住小丫的嘴。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你给我的东西,我也交给大殿下了,可以放过我相公和孩子了吗?!”

    那阴影桀桀怪笑两声:“还不行。”

    “你还得留在京城里做一件事,楚嬴一定会把这张信纸呈现给皇帝,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入宫。”

    “记住我教你的,一字不差地和皇帝说明白,我不管楚嬴是不是救过你的女儿,你只要记住,你相公在我们手里,而你女儿,我们要杀也不用废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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