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幽昏迷的当天夜里,定海城郊外的破庙,发生了一起,手段十分残忍的命案。

    破庙的地上,到处是拖拽的斑斑血迹,一名留宿的乞丐,被十几只野狗啃食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些咬得稀碎的骨头渣滓!

    吴幽感觉身体摇摇晃晃地,好像睡在一张舒适的摇床中。

    这种平静的美好没持续多久,脑海中忽又闪现余殷的脸,虽然娇美,却如恐怖梦魇般,缠扰不散。

    他惊出一身冷汗,猛然睁开双目。

    耳畔,传来辘辘的车轮滚动之声,看见的是米金色绸缎装裹的拱形棚顶。

    这是哪儿?!

    吴幽急忙坐起身来,发现是在马车中。

    隋暮寒正坐在最前端的角落位置闭目养神。

    这马车还算宽敞,供两三人休息不成问题。可他腾出了大部分空间,在原有的兽皮地毯上又加铺着好几床柔软的蚕丝被褥,某人才完全感受不到颠簸,睡得如此舒服自在。

    半晌,吴幽都愣愣地沉默无言。

    一来,他见隋暮寒始终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不便打扰;二来,他惴惴不安地好像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似曾相识的“杀气”。。。

    马车越行越缓,停了下来。

    棠离在车帐外禀报道,“王爷,我们已经赶了一宿的路,这两匹枣骝马累得不行,走不动了。我带它们去这附近的溪边饮水吃草。”

    “去吧。”隋暮寒仍闭着双目,毫无波澜地道。

    吴幽心中实在困惑,忍不住轻声问道,“暮寒我们,这是去哪儿?”

    隋暮寒忽抬眸看向他,“回苍吾。”

    吴幽惊讶地眨巴眨巴眼,心想,莫非自己不过睡一觉的功夫,江墨明已经抓捕归案了?!

    “那个,国主交办的任务”吴幽不知如何询问合适,又放心不下地说道。

    “他自会再派人来的。” 隋暮寒冷冷地道。

    吴幽有些尴尬,心中暗骂自己嘴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接下来,又是彼此间,漫长的沉默。

    恍惚间,吴幽仿佛又回到了与隋暮寒初识时,同样是在马车里,他分明感受到了与那时如出一辙的生人勿近,凛冽冰冷!

    他怕是做错了什么惹隋暮寒不高兴,于是只得努力搜寻着睡着前的记忆。

    右手不自觉地抚住心口,那种钻心的痛楚,隐匿不知何时重临,简直是他的噩梦!他的眉间越蹙越紧,隋暮寒看在眼里,立刻道,“别想了。先喝点水吧。”

    但吴幽,显然已回忆起大概经过,昏迷前的事,在他脑中,“轰然炸裂”。。。

    他脸上原本熟睡一晚恢复的淡淡血色,顿然又转惨白,“对不起!昨天我好像说了过分的话”

    吴幽低垂着头,十分自责且懊恼,如今的任何辩解都已苍白无力,但他真的害怕失去,此刻只想尽可能挽回,求得一点儿原谅也好!

    他艰涩地开口道,“那些,绝不是我本意!我,我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何会如此做!”

    隋暮寒对于吴幽昨日的反常,猜测是受蛊情咒的影响。

    可心性反差如此巨大,蛊情咒是否真有此等威力?还是他以前对自己只是逢场作戏,那个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面对这样的打击,隋暮寒早没了心思继续待在海隅国。

    尤其吴幽还提及了洛宇曦,想来,他住在留云园里,定是度日如年。不如从了他的心愿,立刻返回苍吾。

    指望风启带回解咒之法,如同坐以待毙。他想到了国师卿圣云,此人与他的父皇常年研修道法,或许会有办法。

    而且,他迫切地想要确认,解咒后的吴幽,对他是否还存有真心。

    对于吴幽的道歉,隋暮寒只淡淡地说了句无事,二人之间的隔阂,并没有消除。

    吴幽接过隋暮寒递来的水壶,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

    他现在身体极不好受,又不敢告诉隋暮寒,怕他担心。

    这余殷总是在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他并不喜欢她,为何总是无法控制地想起她?!难不成,自己真的暗恋上了余殷而不自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余殷本就有点古怪,一定是中邪了!吴幽想着,头痛欲裂,他抓狂地使劲儿拍击自己的脑袋,希望将自己彻底打醒,全然忘记注意自己的仪态。

    隋暮寒上前一把抓住吴幽的手腕,“你做什么!”

    吴幽被吼得愣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在自残身体,他一脸委屈,仍自责地道,“对不起我”

    他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解释自己的诡异行为,无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隋暮寒冰冷又带着怒意的脸,他指着自己的头,崩溃地道,“对不起,我这里,好像生病了。我只是想尽快把它治好,不想再伤害到你。”

    听到这里,隋暮寒才幡然醒悟,他对吴幽是多么残忍!

    一个并不知道自己中了咒术的人,旁人又怎能切身体会到他被咒术影响到何种程度,一无所知的他,还要为自己不明原因的痛苦,寻找合适的理由。

    隋暮寒再也无法掩藏自己对吴幽的感情,他将吴幽紧紧搂进怀里,他相信吴幽此刻说的是真的,昨日的恶语相向完全是因为蛊情咒的毒害。

    哪怕真相残酷,他也愿意自欺欺人,吴幽,就是他永远无法割舍之人。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会陪着你,陪你把病治好。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只要永远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吴幽破涕为笑,身体贴着隋暮寒,双手环着他的腰,仰面仔细端详他此刻的神情,见他的冷厉愠色“冰消雪融”,吴幽小心翼翼地道,“暮寒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隋暮寒勾唇一笑,在吴幽的额间,轻轻弹指,小惩大诫。

    “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人,把这话刻在脑子里,别想逃。”

    甜蜜滚烫的话语,令吴幽顿时面染绯红,他低头贴靠着隋暮寒的胸膛,双手不自禁地将隋暮寒抱得更紧,“嗯我答应你,永不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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