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敢停歇,顺着小路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直到第二天日落西斜,他们才停马,确定没有追兵后,才在一片茂盛的树林里稍事休息。
白知愿靠坐在一棵树前,她静静地望着疏散的阳光从头顶的枝叶的缝隙透下。
谢云嵩径直坐在她的身侧,看她沉默,问道:“在想什么?”
白知愿回神,瞥向他,道:“我在想,其实贺小宛也是一个可怜人。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大概就是爱上了自己的哥哥吧。”
“她是从小就被万千宠爱长大的公主,而贺拔允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她看见了他的遭遇,并且爱上了他,但她也知道这样的爱在世界上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她算计了贺拔允,让贺拔允对她心生畏惧,不得不听命于她。她爱他,所以也发现了他其实也想得到那至高无上的王位。这么多年,她一直为贺拔允筹谋,甚至不惜毒害自己的父王,可是到头来,得到的只是贺拔允的恨和厌恶。”
“她根本不知道,贺拔允多想杀了她。而她,最后也死在了她最爱的人手里。”
白知愿看着谢云嵩,问道:“你说她死在贺拔允手里的时候,想的都是什么?”
谢云嵩亦回看她,道:“真相是残忍的,但是我觉得在她和贺拔允纠缠的这么多年,贺拔允不爱她,她肯定比谁都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白知愿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是啊,前世的自己和贺小宛极其相似,很多相处中的细节,已经告诉了她答案,齐泽意对江暮云的耐心,他看向江暮云眼里的温柔,都是前世的白知愿没有过的。但是前世的白知愿,还是一意孤行。
白知愿苦笑一声,“你说得没错。所以她最后死掉,也是她咎由自取而已。”
谢云嵩心生奇怪,白知愿不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思及此,看着白知愿道:“阿愿别忘了,贺小宛是敌国的公主,你哥哥以及南境那么多士兵都中过她的毒,而且这么多年因为她的毒阵,你父亲守着南境实属不易。”
白知愿抬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贺小宛死了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我只是身为一个女子,对她的经历有些同情罢了。”毕竟,前世的白知愿和她有着相似的经历,捧出一颗真心,最后却被人践踏至死。
谢云嵩点头道:“阿愿太过于心善了。你要知道对待敌人手软就算对自己残忍。”
白知愿微微一笑,道:“谢将军说得对。事已至此,贺小宛已死,我们也拿到了解药,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一件。那么,我们现在继续赶路吧,好早些回去为我哥哥解毒。”
谢云嵩摸摸她的头发,道:“好。”
二人同时翻身上马,顺着小路,继续往南境奔腾而去。
而另一边南蛮王宫里的贺拔允,气急败坏,他被白知愿打昏,又被她绑了起来,等他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公主的寝宫抓人,可侍卫却道:“人已经逃走了。”
贺拔允亲自去了公主寝殿,贺小宛的床榻早已被人翻过,密室里的药早已被洗劫一空。
贺拔允大发雷霆,他命人迅速封锁城门,但不想还是迟了一步,白知愿早已逃出南蛮的都城永顺。
她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贺拔允大怒之下,将带白知愿进宫的常嬷嬷和小桃一顿毒打,但常嬷嬷一口咬定,不知道白知愿的身份,只知道她是大历人。而小桃确实什么也不知道。最后贺拔允一气之下,将两人杖毙。
如此震怒的太子十分少见,南蛮朝堂的人都以为,是因为公主惨死,太子盛怒,才如此大张旗鼓的命人抓刺客。
其实,贺拔允只是气愤于被一个女子戏耍至此,他恨不得将白知愿抓回来千刀万剐。况且,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只有白知愿一人知道,贺小宛是死在他的手里,不将她抓回来,他实在不放心。
但他不论派出多少人,结果都是无果。
贺拔允日日在书房暴跳如雷。
公主已死,再没有人阻挡他的步伐了。贺小宛留下的人,不少都知道公主一直在辅佐太子,自然都成了贺拔允的人。
而贺拔允在葬了贺小宛之后,迅速与南蛮的重臣之女定下婚约,而皇上还未醒来,贺拔允自然而然登上了王位,成为南蛮的新一任君主。
这些事情,奔波路上的白知愿并不知情。等她和谢云嵩日行千里,终于赶回南境的军营时。
白霆轩拉着女儿,看了又看,这两月以来,他吃不下睡不着,日夜担心女儿的安危。
终于,他的女儿不负所托,安全的归来了。
白知愿却笑着道:“父亲,你别再看我了,我真的没事,一点伤也没受。还有,我带了解药回来,我们快些去救哥哥吧。”
端慧郡主不知道女儿去了南蛮,只以为女儿外出寻找解药了,还在纳闷自家夫君怎么感觉像是生离死别了一番。
白霆轩闻言,这才放开白知愿,转头吩咐小兵,“快去请程大夫来。”
然后看着女儿已经大步走向白丘泽的营帐,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白知愿到了白丘泽的营帐,听到消息赶来的程北潇也刚到。白知愿拿出在贺小宛的密室找到的所有的药,对程北潇道:“程大夫,你快看下,这里面哪个是解药?”
她又从身上摸出一瓶药,递给程北潇,道:“还有这瓶,大约是这瓶吧,你先看看这瓶能否解毒?”
程北潇接过白知愿手中的药瓶,放在鼻尖处闻了闻,又倒出来看了看,仔细观察了片刻,才欣喜道:“是这瓶,这瓶就是解药。”
随后,他又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缺了这味药。这些天,你们不在,但我一直尝试配解药,但怎么都不对,原来是缺少了一味药。”
“话说,你们是从哪弄的解药?是不是你们遇到了世外高人,这药实在是妙啊。你们什么时候把那世外高人介绍给我,我定要与他好好探究一番。”
白知愿忍无可忍道:“程大夫,程公子,药已经拿到了,你快点先为我哥哥解毒吧。”
程北潇这才道:“好好好,我是太高兴了。”
言罢,他转身,拿出一个茶杯,将白知愿带回的解药融入了茶水中,然后走到白丘泽的床榻前,慢慢一点一点给他喂了下去。
白霆轩看着白丘泽吃完药,问道:“我儿什么时候可以醒?”
程北潇拿出银针,又在白丘泽身上扎了几针,然后道:“晚上再喂一次解药,想来毒素就清除的差不多了,应该会很快醒来。”
白知愿听罢大喜,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白霆轩和端慧郡主也终于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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