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奴一声令下,鲜卑军分作四部,将武垣团团包围,围得铁桶一般,四面攻打。

    虽然骑兵不善攻城,但鲜卑人个个都能骑射,将兵马分作百余队,在城下往来奔驰,箭矢如雨飞上城头,守军也苦不堪言。

    府衙之中,曹彰浑身浴血,铠甲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脚下一摊血水,刚坐下来喝口水,便见一人大步而来,质问道:“章将军,方才为何不好好指挥?”

    曹彰脸色一沉,冷声道:“某早就再三申明,要严明军纪,令行禁止,诸位不听吾令,如之奈何?”

    “你若传令,他们怎会不听?”那人大吼道:“方才阵前你一句话都没讲。”

    曹彰缓缓起身,瞪着那人:“你可懂兵法?”

    “你懂个屁!”那人呸了一口,“分明是被鲜卑狗吓傻了,害死我兄弟。”

    “放肆!”曹彰也是性情火爆之人,在曹军中更是人人敬畏,何曾受过这等斥责,按剑冷喝道:“汝敢试吾剑利否?”

    那人拔剑喝道:“老子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曹彰身后护卫一拥而上,怒瞪着那人呵斥,几名头领也都围了上来,大堂上剑拔弩张。

    王枢闻讯匆忙赶至,将那人拉住,劝道:“鲜卑军就在城外,大家生死攸关,此时正该同仇敌忾,千万不要伤了和气,若非章将军断后,我等都难回来了。”

    曹彰深吸一口气,抱拳道:“王盟主所言极是,方才是在下孟浪了,得罪!”

    他如今白身起家,又身为三军统帅,方知统兵不易,以往有曹操罩着,还能任性使气,说不干就不干,现在任何委屈、不平只能默默咽进肚子里。

    “哼,看在同族之面,我不与他一般见识!你们怕了鲜卑狗,老子不怕,我们自去报仇!”那人收了剑,带着几人扬长而去。

    王枢赶忙命人去劝,安慰曹彰道:“这些人向来疾恶如仇,冒犯之处,还望将军莫怪。”

    曹彰想着另外的事,嘴上答道:“诸位英雄义字当先,我怎会见怪?守城之事,还要盟主多加约束,以免误事。”

    这段时间,又让他明白一个道理,海纳百川,并非因海大,而是被百川聚汇,终成大海,成大事者胸襟宽广,也尽都是委屈和无奈撑大的。

    “将军放心,这次吃了大亏,他们自会收敛!”王枢点头答应,又忧心道:“贼军有数万之多,将城外围得水泄不通,将军可有对策?”

    曹彰眼眸一阵恍惚,强笑道:“我等聚义起兵讨贼,名声在外,只要坚守,必有人来救应。”

    王枢愕然道:“附近大小山寨、帮派兄弟都在武垣,谁会来救我们?”

    曹彰道:“天无绝人之路,我自有对策。”

    王枢蹙眉而去,曹彰望向门外,几片梧桐叶随风飘落,大树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俏立,缓缓道:“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原来他早已经历过了。”

    不知为何,此番陷入绝境,他并不绝望,反而有种解脱之感,隐约觉得,那个男人一定会来救他。

    此番人生起落,历经磨难,曹彰仿佛洗尽铅华,整个人变得明澈许多,终于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

    却说锁奴带兵围住武垣,骑兵无法攻城,派人回乐成调拨军器辎重,要将这股山贼全部杀光,为乞伏部族人报仇。

    此时姬麒已经回城,带着大汉天子所赐节钺仪仗,正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吹嘘自己如何出使汉廷,面对关羽等大将临危不惧,宁死不跪,与刘琦不卑不亢辩论是非,终于将他说动,并赐予美酒美食犒劳众头领,以示通好之意。

    “汉兴堂的美酒,本王早已听闻多时了,果然名不虚传!”轲多寿美滋滋地品着酒,生怕有一滴漏下。

    “那是自然,此乃刘氏皇亲才能享用的宫廷玉液酒,唯有大王才有资格享用!”姬麒舔了舔嘴唇,又打开食盒,讨好道:“大王再尝尝这江南进贡的凤梨酥,简直是人间美味呐!”

    “哦?”轲多寿本眯缝着眼睛,闻到一股香甜气味,猛地睁大眼睛,取出一块看了看,喂到嘴里,瞳孔再次放大,惊呼道:“哇——”

    众头领馋得直流口水,有一人哈喇子都掉在了地上,姬麒这才拿出一盒切成小块,分给大家,众人嗦着手指头感激不尽。

    探马将军情报上,姬麒怕轲多寿再派他出使,赶紧献策道:“大王速拨武器,将武垣夷为平地,再联合辽东军南下,还有更多中原美食享之不尽。”

    “唔唔……”轲多寿满嘴凤梨酥,顾不上答话,示意姬麒安排。

    此时安平府中,刘琦也在与众人商议对策,关羽还未派人查探消息,关兴便来请令要出兵接应义军,原来是关索得到江湖令,派人来向关羽求助。

    刘琦思前想后,将三国历史上姓张的人物想了个遍,姓张的确实不少,但基本都已在军中,实在猜不透此人的身份,干脆不再多想。

    乱世出英雄,能名垂青史,哪怕只是一笔带过的如潘凤、邢道荣之流,也是当地首屈一指的人杰,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没有留名的,也未必就本事不济。

    机遇和命运同样重要,错过某个节点,或许一生便郁郁不得志,才能被埋没的大有人在,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许多人的命运早已变化,这足以引领一个新时代的诞生,又有人才应时而出也在情理之中。

    不再拘泥于历史人物,刘琦言道:“如今看来,鲜卑军向我进贡求和,是因这股义军出现,恐我发兵接应,难以招架,故用此缓兵之计。”

    关羽轻抚长髯,冷声道:“先前那使者到此,某观其神色不定,便料其来意非真,果然如此。”

    关兴急道:“陛下,既知这是鲜卑缓兵之计,就该立刻发兵才是。鲜卑出动三万骑兵攻打武垣,他们恐怕难以招架,若义兵被贼所灭,必寒了天下英雄之心呐!”

    关羽冷喝道:“国家大事,竖子不可妄言,还不退下?”

    关兴吓得缩着脖子退到关羽身后,暗中推了推大哥关平,希望他主动请缨,马上出兵救援。

    关平却眼观鼻,鼻观心,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倒是一旁的周仓有些焦急,几次欲言又止。

    正焦急时,却听刘琦大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管谁打鲜卑,朕一定要帮帮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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