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疯了。

    随着衙役将人带走了,所有人都散了。

    但是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不是何氏杀的人?

    虽然大家都离去了,但却在心中都埋下一个种子。

    打老婆的男人会疑心老婆会不会有一天发疯干掉自己,被男人打的女人会问自己还想不想这么过下去。

    一时之间,人心各异。

    回到医馆的云溪深沉地看着彦双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师姐会去?”

    彦双飞冷哼一声,“我不仅知道她会去,我还知道她会惹上大麻烦”。

    彦双飞一边捣药,一边生闷气。

    和顾昭昭强调过多少次了,少惹人间因果,少惹人间因果,她倒好,万花丛中过,花叶沾满身,

    云霄也正在想顾昭昭的事,从厉乾仙尊那里出来,顾昭昭的灵力就开始有微弱的变化了。

    在妖界时,顾昭昭的灵力已经退步一大截了,这两天她的灵力已经快退到筑基初期了,如今连最基本的灵力都用不了了,去找县衙还是跑去的。

    这几日云霄一直在想办法化解顾昭昭身上的因果。她身上有花锦的果、有厉乾的果,有不知名蛇妖的果,还有那个小孩的果,如今又多了何氏的果,这个师妹不知道何时让人这么不省心了,他还是比较怀念那个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练玉骨剑的师妹。

    因为果报会在人间不断消耗修行之人的灵气,还会磨损人的心性,若是灵台不稳之人,一个果报就可能让人修行尽毁,走火入魔,别说如今顾昭昭身上的五个果报。

    因为云霄正在想办法让顾昭昭消除因果,连带着彦双飞也开始悄悄忙碌起来。

    云溪经常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好奇的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担心我也惹上果报呢?”

    彦双飞一边捣药,一边扭过头对云溪说:“修行之人才会影响人间的命数,你还没入门,没有灵力,怎么影响”,彦双飞换只手擦了擦汗,“更何况你比云昭师姐机灵了不知多少倍,哪里像她那样死心眼。”

    彦双飞笑了一下继续捣药,彦双飞有句话还压在心里没说,他曾经替师姐算过命盘,师姐命途坎坷,大道难成,当时他以为是自己学艺不精,算错了。师姐天生剑骨,又自带仙骨,怎么看都是一步成神的路。

    但前几天,他看了师姐的天运,天运好的人机缘多,受天道眷顾,而师姐的天运可谓是差到了极点。

    好巧不巧,他也顺便看了看小师妹云溪的天运,可以说,小师妹就是天道的宠儿,虽然之前的成长历程风云变幻,但只要她踏入修仙之门,她的命格就此开始光辉灿烂,受天道恩宠不断,即使遇上凶险,也能逢凶化吉。反观师姐,即使平常无事,也可能丢掉性命。

    这时候,彦双飞也知道师兄如此着急是为了什么,要是不尽快帮云昭化解因果,云昭很可能在人间就……

    现在某个不知道自己很可能在人间消亡的大忙人正在想办法救别人。

    顾昭昭打听到何氏原来是当地有名的富家小姐,不过父母早亡,门庭衰落,被隔房的伯母嫁给了当时的徐二。

    徐二虽然是当地有名的纨绔子弟,又是一个庶子,但是单独立户出来生活,不需要在大家族里勾心斗角,也不用低眉顺眼看婆母脸色过日子,由此可见隔房伯母未尝没有替这个孤女考虑过。

    刚嫁过来的时候,何氏也过过几天新婚燕尔的安生日子,只是日久见人心,也就三个月而已,徐二便开始频繁出入花楼,后来又整日整日待在赌场,一个好好的家就渐渐败落了,以致于何氏不得不出来讨生计。

    像何氏这样的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出来讨生计是会遭到嘲笑的,徐二觉得脸上挂不住,每次输了钱就回去动辄打骂,这么些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顾昭昭跟着何氏的伯母来看她,两人隔着漆黑阴暗的铁栏杆痛哭流涕,伯母拉着何氏的手哭道:“我可怜的儿啊,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你何苦如今犯下这样的祸事啊。”

    何氏只是哭,“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伯母,我只求我死后你能照看些蒙儿。”

    那个在何氏被石头砸中时哭的撕心裂肺的是她的儿子,徐蒙。

    顾昭昭和何氏的伯母告别,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

    顾昭昭不知道云昭的剑心是什么,就像现在不知道自己修了仙能做什么一样,她既改变不了别人的命运,也无法挽救在眼前即将消失的生命,一种无力感让顾昭昭感觉生命仿佛中止了一样,她就像滚滚红尘中身不由己的每一个人,只能按照既有的命运齿轮旋转,永远走不出上天注定的怪圈。

    最后一股灵力从顾昭昭身上消失。

    顾昭昭仿佛有感觉似的,看着自己变得普通平常的双手,双手并没有改变,但是无法动用一丝灵力,也无法感知到玉骨剑的存在,青影陷入了沉睡,就连手臂上缠绕着如同手钏的团团,也仿佛失去生命一般沉睡着。

    这个时刻,顾昭昭才感觉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自己不再是天赋异禀、灵力高强的云昭师姐,只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平凡人类顾昭昭。

    顾昭昭正打算再去调查一下徐氏家族,发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

    回头一看,正是徐蒙。

    顾昭昭将徐蒙带到了自家医馆后院。

    一进门,徐蒙就给顾昭昭跪下了,吓得顾昭昭赶紧跪了回去,无故受同龄人跪拜是要折寿的吧!

    “你能找来县衙大人,一定能想办法救我娘出来,我求求你,救救我娘。”

    “徐蒙,起来说话。”顾昭昭和徐蒙对跪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结拜成兄弟似的。

    眼前的一幕让云霄三人觉得幻灭,师妹跪着干嘛呢?执手相看泪眼,半天不说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亲姐弟呢。

    两人下一秒就被彦双飞和云溪双双拉起,一起围坐在桌子旁。

    徐蒙看起来痛苦极了,还是打算把事情和盘托出。

    徐二是他杀死的!

    “人是我杀死的,”徐二痛苦地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迸出,“那个人根本不能称之为父亲。”

    徐蒙顿了顿,平复着心情。

    “自我出生起,他就不配当一个父亲,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和我娘,这么多年除了从我娘那里拿钱出去花天酒地,根本没做过任何事情。不仅如此,他还——他——他奸杀寡嫂,虐待我娘,还妄图染指我的未婚妻,我一怒之下就把他打死了。”

    顾昭昭听了皱了皱眉,“他具体是怎么死的?”

    “那日我听我娘房间又传来打闹声,我就知道那个人又喝醉酒回来了,我每日几乎听到他回来都会过去阻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把我娘带到了祠堂,我未婚妻那天来给我娘送东西,恰好也在房里,等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就看见——”

    “就看见他想对你未婚妻行禽兽之事。”顾昭昭替他把话说了出来。

    “我一时情急之下,就顺手拿着门上的石锁砸了过去,他瞪大着眼睛就倒下去了。当时他还有气,还趴在地上用手指着我,我娘把我和潇潇推了出来,让我们赶紧离开,就当没有这回事,我赶紧带着潇潇离开了。”

    “等我再回去的时候,祠堂就围满了人,他们说我娘拿徐氏祖宗牌位将我爹打死了。”

    “我想救她,可是我娘说,如果我敢出来,她绝对不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救她。”

    徐蒙将头埋在臂弯处,双手痛苦地抱住了头。

    “奸杀寡嫂是怎么回事?”云溪疑问道。

    “这算是徐氏家族的丑闻,别人只当大夫人是因为哀伤过度,接受不了丈夫的死亡,主动殉情了。其实是那个畜生在大哥的灵堂上对寡嫂图谋不轨,大夫人一气之下就撞死了,那个畜生却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

    彦双飞听得都气得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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