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思堂灯火通明。
罗老夫人赶来的时候,罗漾刚换好了衣服。
而姜芙在此之前,就已经被他撵出了东厢房。
她对小爆撇嘴:“这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穿上衣服就不理人了。至于你,你这个系统恐怕也是公的,从你在生活中几乎没什么正面作用就可以推断出来。”
小爆委屈脸:“我明明提醒你了,我说了他要醒了!”
还有,什么叫穿上衣服就不理人,人家压根从一开始也没光着呀!
“我的儿,你受苦了!”
一见到儿子果然醒了,活生生站在自己的面前,罗老夫人不禁老泪纵横。
其实罗漾并不是她生的第一个孩子。
当初,罗漾的父亲驻守边疆,夫妻俩聚少离多,成亲三年才生了一个男孩。
可惜,三岁多的时候得了风寒,夭折了。
之后她又生了一个哥儿,一个姐儿,都没站住。
不少人私下说,这是他们罗家造了太多杀孽,所以才断子绝孙。
幸好,罗漾平安长大了,后面还有个弟弟。
可想而知,罗老夫人对这个长子的感情有多深。
看着母亲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挂满泪水,即便坚毅如罗漾也不禁眼眶泛酸,心头涨涨的。
“娘,别哭了,儿子这不是已经醒了吗?”
罗漾伸手,为母亲拭泪。
罗老夫人这才想起来,一迭声招呼下人去请大夫过来。
因为武将出身,府里常年供奉着大夫,虽然比不了太医,但也是杏林高手。
听闻大将军竟然在新婚之夜醒了,大夫提着药箱就跑进了嘉思堂。
这可是医学奇迹,他就要亲眼见证奇迹了!
仔细一番把脉,大夫斟酌道:“大将军昏迷数月,如今即便醒来了,身体仍旧透支得厉害,要好生补养才是。”
他删删改改,留下一个养身的药方。
同时表示自己学艺不精,还是应该请王太医上门,亲自为罗漾复诊,那才更妥帖。
罗老夫人打赏了大夫,只等着天亮了就去宫里求个恩典,让王太医再来一趟。
送走大夫,罗老夫人总算腾出功夫看向姜芙。
只见她穿着一身红的家常衣服,头发随意挽着,只小小地点缀着两三发钗,五官却极其精致动人,脸上的神情更是落落大方。
如今再看这个媳妇,罗老夫人那是哪哪都顺眼。
她甚至等不到明早敬茶,直接把戴在手上的传家玉镯撸下来,直直套在姜芙的腕子上。
“好孩子,果然是有福之人!你这才一过门,阿漾就醒了,说明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罗老夫人拉着姜芙的手,笑眯眯地说道。
文官和武将属于两个政治体系,一般来说,两边是不通婚的。
皇帝赐婚不伦不类,其背后的意图,明眼人都懂。
连罗老夫人这个不怎么管事的,私下也没少犯嘀咕。
捎带着对于这个媳妇,她都不怎么待见了。
总觉得这就是皇帝派来的奸细,想要夺走儿子手里的兵权。
现在?
福星!
旺夫!
旺家!
感觉皇帝看着都顺眼了不少呢!
姜芙低头看了看那镯子,因为一直被罗老夫人这么贴身滋养着几十年,绝对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她可不干傻事儿,假意推脱什么的。
暂时不清楚婆婆的性子,万一人家也是面子情,一听她婉拒,赶紧又收回去,咋办?
姜芙一脸感动地看着罗老夫人:“老夫人,这怎么好意思?”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把镯子按得牢牢的。
说完,她还示意青鸾取来蒲团,直接跪下,还端来一杯茶。
罗老夫人很是痛快地喝了这杯儿媳妇敬的茶。
罗漾看了看地上唯一一个蒲团,沉默不语。
这姜家陪嫁的婢女不仅嗓门大得吓人,做事也不懂眉高眼低,竟只拿了一个蒲团!
他咬咬牙,直接在姜芙的身边跪下,也敬了茶。
姜芙暗自松了一口气。
别怪她玩心眼,耍小聪明,急吼吼地在罗老夫人这里走礼节。
而是谁让罗漾在大婚之夜忽然醒了?
万一他对这桩婚事不满,宁可抗旨不遵,豁出性命也要休妻呢?
自己好好一个人,成亲当夜却被退回娘家,即便不死,也得去家庙念一辈子经。
姜芙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管他是不是因为自己才醒的,从现在起,姜芙就要坐实了她是罗家大恩人的身份!
姗姗来迟的阮氏一进门,就眼尖地看见了戴在姜芙手上的镯子。
这一看,她又心口痛。
那是太婆婆当初留给婆婆的好东西,据说传媳不传女,也是太婆婆从她婆婆那里得来的。
这么多年,阮氏没少从罗老夫人那里划拉体己,她一直盯着这镯子呢!
“恭喜老夫人,恭喜大哥……大嫂。”
阮氏从牙根里挤出来这么一句,笑得比哭都难看。
比姜芙得了传家宝更让她难受的,则是大伯子真的醒了,全须全尾地站在众人的面前!
除了脸色略微白了一些,身形略微瘦削了一些,和往日别无二致!
尤其是那一身肃杀的凛冽气息,阮氏甚至没敢多看,她瞄了两眼,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好了,阿漾刚醒,还得多休息,我们就先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罗老夫人毕竟上了年纪,狂喜之下,身子也有几分吃不消。
再说了,到底是儿子的大婚之夜,哪怕不能做什么,小两口说几句私房话也好。
她可不像那些孤拐的老婆子,见不得儿子和媳妇亲近。
大儿子都一把年纪了,她巴不得他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以前她想塞俩丫头,留个香火,大儿子也不肯要。
如今这是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子,如果能够夫妻和美,再生俩孩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母亲好好休息,待明儿一早,儿子再去给您请安。”
罗漾温声道,亲自搀扶着罗老夫人出去了。
“二弟妹,听说我和大将军的婚礼都是你亲自操持的,劳你费心。”
姜芙款款上前,含笑说道。
阮氏被她叫“二弟妹”,心里简直卧了个大槽,偏偏面上还发作不得。
她用帕子压了压嘴角,勉强应付回去:“都是一家人,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却只字不提交还掌家权的事情。
姜芙也不急,还笑吟吟地看着阮氏:“是啊,以后就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来日方长。”
说完,她让青鸾送阮氏出去。
折腾一晚上,姜芙累极,简单梳洗一番,转身就躺下了。
于是,等罗漾送走罗老夫人,想找姜芙好生问个清楚,结果却被告知,她已经睡着了。
青鸾很客气,但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豪:“大将军,我们夫人夜里睡不好,白天就容易头晕恶心,所以赶紧躺下了。有事儿您明天再说!”
即便镇定如罗漾,也不禁发出灵魂拷问——
“这么心大的人,现在都能做眼线了?”
是我罗漾提不动刀了,还是皇帝老儿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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