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府中其他人的近乎一夜未眠,姜芙可是美美地睡了一觉。
醒过来之后,任由婢女们将自己打扮妥当,连她自己都被铜镜中的美貌给震惊了一下。
不得不说,有个好看的皮囊行走世间,还是更有优势的。
没看连罗漾那种心狠手辣的武将,都能先制服她,再问个清楚吗?
要是真的丑陋,说不定他直接一把就给掐死了。
先杀后查,对罗大将军来说,也不是做不到。
“去隔壁问问大将军,要不要一起用早饭?”
姜芙欣赏够了,才打发人过去。
要说嫁个老男人也有好处,包括自己在内都有特权。
她虽然是新妇,但并不是什么势弱的小媳妇,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是标准的妻荣夫贵。
恰好,她嫁的男人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当家做主了。
除了受封大将军,领兵打仗,罗漾亦是罗家的现任族长,姜芙一嫁过来就是宗妇。
大家族里,族规在某些时候甚至比国法都管用。
所以,别看上面还有个婆婆,只要姜芙不太出格,谁都不敢在她面前比比划划。
包括之前一直管家的阮氏。
认你,你是弟妹,不认你,你不过是个隔房的亲戚罢了。
罗漾也有一点震惊:“夫人找我一起用早膳?”
说完,他整了整衣服,去了正房。
姜芙已经坐在桌旁,几个丫头鱼贯而入,动作熟练地布置着早饭。
清粥小菜并不奢侈浪费,但又做得用心可口,味道不俗。
罗漾坐下,尝了一口,很确定这不是府里的厨子。
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姜芙轻轻点头:“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厨娘,我吃惯了她的手艺。”
不过是一件小事,罗漾没有异议,还夸赞道:“的确不错。”
吃饭的时候,姜芙暗暗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才一夜的功夫,他的气色就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尽管人还清癯着,但已经没有病弱之态了。
这可怕的自愈力,怪不得能够纵横沙场多年,姜芙腹诽。
时间有限,两个人匆匆用过早膳,就起身去给罗老夫人请安。
这还是因为罗漾一向说一不二,以至于姜芙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要知道有多少小媳妇一早上连口水都喝不上,就得去婆婆身边站规矩了。
一路上,府中的下人见到罗漾和姜芙,全都恭敬地行礼问好。
姜芙留意到,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甚至有些积年的老仆在偷偷拭泪。
看来,罗漾的苏醒,的确给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罗老夫人的院子里也一反平日的安静肃穆,热闹得很。
十几个族中的女眷都围着她老人家,七嘴八舌,好不欢快。
“新媳妇来了!”
“大嫂子要喝媳妇的茶了。”
有人眼尖,看见罗漾和姜芙一前一后走进来,大声说道。
罗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这对璧人,心说我昨晚就已经喝到了。
但该有的礼节不能省。
在众人的注视下,夫妻二人口称母亲,跪下敬茶。
罗老夫人十分大方,又给了厚礼。
也有人已经留意到了,新妇的腕子上戴着的,正是罗老夫人平素从不离身的镯子,不禁暗道,这媳妇实在受宠极了。
更有甚者,往日和阮氏不太和睦的,便故意笑着挑拨。
“濡二嫂子,漾大嫂子进了门,以后您可就多个能说话的好妯娌了!”
这话实在诛心。
阮氏一宿没合眼,如今眼下的青黑,扑了好几层粉都遮不住。
偏她男人还是个心大的,一听说罗漾醒了,反而睡得更香,呼噜声都比平时大。
毕竟,他这个做弟弟的文不成,武不就,靠着大哥才混了个六品官,要是罗漾真的出事,自己早晚也会被边缘化。
“是啊,大哥平安,我们都跟着放心了。”
阮氏打起精神,勉强周全着。
无人注意的时候,罗老夫人瞪了她一眼。
这个阮氏,心大了!
认亲过程同样顺利,没人会那么缺心眼儿,对族长夫人不敬。
加上姜芙在待人接物方面无可指摘,只要她愿意,足以应付这些场合。
倒是罗漾一直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因为大家早就习惯了,也并不在意。
“好了,都是一家子,以后多的是机会亲香。”
时间差不多,罗老夫人提醒道:“阿漾,先去给祖宗上香,再把族谱上了。”
她又照着姜芙:“阿漾家的,你留下,咱们娘们儿说话。”
姜芙自然无有不从。
等其余人都走了,只剩下婆媳三人,罗老夫人才长叹一口气:“按说你刚进门,我老婆子实在张不开这个嘴。只是那孽障鬼迷了心窍……”
说完,她捂着心口。
这倒不是装的,一说起这个,罗老夫人真的恼火,一阵喘不上气。
她不戳破,姜芙只当不知。
但她立即一脸关切:“母亲,保重身体,您是我们府里的定海神针。”
话说得漂亮,只是并不多说一句。
等了半天的罗老夫人咂咂嘴,心说这咋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做媳妇的难道不是应该马上问问,自己到底在为啥事操心吗?
然后,自己就能顺势往下说了,带出罗北霆的婚事。
没办法,罗老夫人唯有唱独角戏:“是这样,霆儿的婚事,我打算交给你操持。他二婶年纪也不小了,又刚办完你的婚事,让她歇歇。”
顿了一下,罗老夫人自觉也要许一点好处。
她颇有深意地说道:“毕竟,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你的手上。”
这就是承诺给姜芙管家权了。
但姜芙还真的没那么稀罕这玩意儿。
家,理应是大房的,所以她并不觉得这是罗老夫人给的恩典。
然而,漂亮话还是要说。
“母亲,有您在,家才是家。我年纪轻轻,要跟您学的东西还多着。”
一席话让罗老夫人眉开眼笑。
同时,她又忍不住想起来,当初阮氏可是多一个字都没说,欢天喜地地管起了家,连推辞一下都没有。
姜芙趁机又道:“真想不到连咱家大爷都要成亲了,只没听过是哪家的闺秀呢?说来真是羞愧,我这个做母亲的竟完全不知晓,都怪我这段日子整天在家里绣嫁妆,没有出去走动一二,这大喜的事情也不曾听说。”
罗老夫人臊得都快钻地底下去了。
之前准备的一肚子话,比如让姜芙多多费心,再比如让她把婚礼办得盛大一些,此刻早就抛到爪哇国去了。
丢人呐!
阮氏也不吭声。
场面一度陷入了尴尬。
“他要娶就娶,但有一点先说好,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别后悔。”
就在这个时候,罗漾大踏步走了进来。
他对罗老夫人颔首:“族谱已上。母亲,我有事和姜氏说,先走一步。”
语毕,拉起姜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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