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钱的东西,当然要卖给冤大头……不是,有钱人。
穷人连棉花都买不起,会买什么羊绒衫裤吗?
自然是不会的。
所以,姜芙从一开始就没考虑底层韭菜。
可惜她生活在这里,能接触到的最大的权贵无非是县里的官吏。
“芙儿,你这是要……”
姜老太一见到县衙门口的石狮子,就吓得腿肚子发软。
没办法,民不与官斗,那是刻在血液里的认知。
别看她可以和村人耍横,但对着当官的,只有伏地磕头的份儿,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泼辣。
“娘,当官的也不是光杆一个,他们有妻有女,都住在这一片。咱们去问问,说不定就有人想要呢?”
姜芙轻声解释道。
然后,她找到县衙后门,直接上前拍门,口中还清脆地喊道:“有人吗?”
等了一会儿,一个小厮把后门拉开一点点:“找官府走前面,这是后宅!”
显然以为她俩是找县太爷断官司的,走错了路。
姜芙微笑:“小哥哥,我不找县太爷,我来问问,府上的太太小姐可需要添置冬装?我手里有现成的,咱这地方的冬天太冷了,也不知道贵人们能不能受得了。”
小厮刚要赶人,冷不丁想起来,他娘前两天还嘟囔,说县令太太是南边来的,去年就冻得受不了,今年刚一入秋,就嚷嚷浑身不自在。
他咧咧嘴:“你这小孩,卖东西卖到我们府上了,真是胆子够大!太太小姐的冬装,那是内院管事妈妈们负责,你问我,我怎么能做主?”
一听这话,姜芙心里反而踏实了。
这小厮要是二话不说,直接关门走人,那才是没戏。
现在他愿意和自己闲扯,就说明有一丝可能。
姜芙笑眯眯,伸手从挎着的布兜里掏出还热乎的白馍,这是细粮做的,里面还夹了两片薄薄的腊肉。
“小哥哥,你还没吃饭吧,边吃边说。”
她举着小胖手,塞给小厮。
小厮确实还没吃饭,嗅着那股香气,他鬼使神差地接过来,咬了一大口。
香,真香!
别看他是县令家的家生子,那也吃不上细粮啊!
“我不认识内院的管事妈妈,我只认识小哥哥你。”
姜芙用手捧着脸,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厮。
小厮动作一顿,心说咱俩也算不上认识,你挺会攀关系!
他三口两口地吃完,实在不想占孩子的便宜,尤其还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
算了,宁可挨老娘的骂,帮她走一趟就是。
“等着,成不成我可不管。”
小厮一溜烟跑了。
姜芙看着一脸紧张的姜老太,还以为她是心疼粮食,毕竟那白馍是小田氏怕自己饿,特地放在布兜里的。
“娘,咱需要他帮忙,给他吃点也不亏。”
姜芙小声说道。
没多久,小厮和一个中年女人走了出来,二人五官之间有几分相似,应该是母子。
中年女人正是内院管事妈妈,一路上,她都嫌儿子给自己找事,但又拗不过,只好来看看。
太太和小姐们的衣服,都是在县里最大的绣铺里定制的。
不过,一个乡下小孩竟敢来县衙卖东西,她挺诧异。
“妈妈好,劳烦妈妈走一趟。”
姜芙行礼问好,倒是又把中年女人吓了一跳。
看这孩子的规矩和做派,比家里的小姐也不差什么了,但她身边那个老婆子,却是一看就知道是乡下妇人。
“家里碰巧得了一些东西,嫂子们赶制出两套衫裤,虽然比不得外面卖的精致,胜在不多见,请妈妈近前瞧一瞧。”
姜芙用已经擦干净的小手,当着中年女人的面,一层层打开姜老太挎着的包袱。
她拽出衫裤的一角,请对方上手摸摸。
中年女人跟在县令太太身边多年,什么绸啊缎啊,丝啊锦啊的没见过,一打眼,她就知道这应该是绒一类的东西。
但又比从前见过的绒更软,更细腻!
还有,这是用织布机织出来的绒布吗?瞅着不太像,但她又猜不到是怎么做出来的。
中年女人忍不住摸了又摸,最后,她没忍住,直接把衫裤从包袱里拿了出来。
果然是按照成年女子的尺寸做的衫裤。
她把手插在里面,没一会儿,就觉得整只手连着小臂都暖融融的,甚至有点要出汗了!
这要是穿在身上……
中年女人眼睛更亮了:“你这个,想怎么卖?”
姜芙笑得甜甜的:“妈妈既然问了,我也不要高价,您是有见识的人,不需要我多嘴,自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八两银子一套,有衫有裤。”
以山羊绒的珍稀程度来说,这价格并不贵,甚至算得上便宜。
但以当地物价来说,一套只能穿在衣服里面的衫裤竟敢开价八两……
旁边的小厮都跟着一哆嗦。
他这是引狼入室啊,不,引奸商入室!
中年女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要说三两二两的,她可以直接就做主了。
两套加一起,十六两,她必须请示太太。
但这东西确实好,关键是能讨太太的欢心,哪怕冒着风险,中年女人也愿意试上一试。
太太高兴了,在太太面前,她也多了一份体面。
“那你等一会儿,别走。”
中年女人转身就走。
不多时,她脚步匆匆地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拉着姜芙就走。
“太太说她想看看,你跟我来。”
姜老太一看孩子被带走,顿时急了:“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中年女人马上说道:“你也跟着来,府里有规矩,别乱走,别乱看。”
县令太太三十多岁,哪怕敷了粉,还是有些脸色发黄,应该有气血不足的问题,所以她才格外怕冷。
奈何丈夫在这里做官,她也只能跟着一起。
见到姜芙,她一愣。
乡下孩子大多黑黑瘦瘦,像眼前这么白白嫩嫩,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并不多见。
再看旁边的姜老太,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却也浆洗得干干净净,露出来的手指上没有脏污,指甲都修得短短的,不见泥垢。
县令太太顿时多了几分好感。
像吃食,衣裳,如果是腌臜邋遢的人做出来的,那心里得多膈应,白给都不想要。
再看到羊绒衫裤,县令太太立即点头:“都要了,正好我和老太太一人一套。”
见她这么痛快,姜芙把单独叠着的那套小的也掏出来。
“太太,还有一套小孩的,更好看,您有女儿吗?”
县令太太低头一看,心都融化了似的,笑容更盛:“是啊,我有女儿。居然还有小的,那这套就给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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