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咸鱼后我又被迫科举了 > 第79章 第 79 章
    三年后, 下井村。

    一个抓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自谷晒场一路小跑,跑进了宋家院门。

    “爹爹,爹爹…”

    小女孩边跑边喊, 进院门时不小心给绊了一下,摔跌在地。

    宋修濂正在屋里看书, 听到女儿的喊叫声, 赶紧放下书从屋里出来。

    外面白茫茫一片,地上覆了厚厚一层雪。他走到院门口, 将女儿从地上抱起来, 拍掉她身上的雪,问道:“景溪, 你叫爹爹何事啊?”

    宋景溪小手攀上他的脖子, 说道:“爹爹, 姐姐跟人打架了。”

    宋修濂皱了皱眉,又问:“宋景沅跟谁打架了?”

    宋景溪回道:“王胖胖。”

    宋修濂眉毛皱的更深了,宋景沅长这么大从未与人有过口舌之争,今番怎么与人动起手来了。他边想着, 边抱着女儿出了院门。

    自三年前母亲过世后, 他为母守孝,家里面闲着无事, 便在村里建了所学校,当起了教书先生。学校建在谷晒场旁边,本村及附近村庄的孩子皆可来读,他不收取分文钱。

    年关将近, 学堂里放了假,孩子们在家里闲不住,都跑谷晒场玩雪来了, 王胖胖就是其中之一。王胖胖大名王向冬,因其身材圆滚肥胖,家里人就给起了这么个歪名。

    谷晒场上有个草垛搭建的房子,几个男孩子挤了进去,却不让女孩子们进,王胖胖说女孩子天生低人一等,不配与他们同处一屋。

    这话瞬息惹怒了宋景沅。宋景沅与他理论,两个人越说越激烈,最后宋景沅给了他一巴掌。

    只因他说了一句,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又不能参加科举,读了也是白读,即便她宋景沅是老师的女儿也不例外,不如趁早退了学,回家学怎么伺候人去吧。

    王胖胖说完还嘿嘿笑了几下,宋景沅给了他一巴掌后,他先是一懵,而后“哇”的一声坐地上大哭起来。王胖胖个头虽大,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也就耍几句嘴上功夫,真被人打了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会一味地哭。

    宋修濂到时,正好撞见这一幕。王胖胖扯着嗓子坐地上哭,宋景沅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其他孩子围在他二人身边看热闹。

    “怎么回事,宋景沅?”宋修濂将二女儿放下,走过来问。

    孩子们见是他来了,连忙恭声道:“老师好!”

    王胖胖忙止了哭声,也跟着叫了一声“老师”,宋景沅则喊了声“爹”,而后将事情的经过给他述说了一遍。

    宋修濂听罢,与她说道:“你动手打人便是你的不对,快给人道歉!”

    宋景沅却道:“爹,您常与我们说男女平等,可王胖胖却说我低人一等,我听不过才动手打的…”

    “他…”

    她见宋修濂黑着张脸,就没再继续说下去,对着王胖胖说了声“对不起”。

    王胖胖比宋景沅大了三岁,再过几日就满十岁了,孩子间虽是玩闹,说出的话却并非无心之语。王胖胖既然那么说,心里便是那么想的,全然忘了老师课堂上讲的“男女平等”的话。

    “是我言错在先,我给景沅妹妹赔不是。”

    王胖胖一边道歉,一边还吸溜着鼻子。

    宋修濂将这群孩子打量几眼,一个个规规矩矩,仿若在课堂上一般,想来是自己一副严肃的样子给人震住了。

    遂缓和了颜色,说道:“天色不早了,大家快回家去吧。”

    孩子们得了他的话,一哄而散,四面八方跑开了。宋修濂又将宋景溪抱起来,牵过宋景沅的手,也回家去了。

    路上,宋景沅问:“爹爹,女子为何不能考科举?您不是说男女平等吗?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也可以做,可为什么男子能科举,女子就不能啊?”

    宋修濂握着女儿凉乎乎的小手,一时无答。来他这儿上学的有男孩也有女孩,他时常给学生们讲,男女平等,不可性别相轻,可哪个记骨子里去了?回家后,在父母的言传身教下,一个个不还都是男为尊女为卑的思想?

    几千年来的封建礼教,岂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得了的。

    他无奈道:“世道如此,爹也没有办法。”

    宋景沅道:“爹爹不是说命运握在自己手里吗?人定胜天,等我长大了,我就破了这道,让全天下的女子都能科举。”

    宋修濂又是无奈一笑:“好,爹等你破道的那一天。”

    很快父女三人就回了家。

    两个孩子在外面玩了半天冻坏了手,宋修濂带她们到火炉边烤火,刚一坐下,宋景溪像个小猫一样滚缩进他怀里,宋景沅则趴在了他的肩上。

    宋景沅取笑宋景溪:“宋景溪,你真是个小懒猫。”

    宋景溪又往宋修濂怀里滚了滚,说:“啊…我才不是小懒猫,我是爹爹的小棉袄。”

    宋修濂立马给她的话逗乐了,一时笑出了声。他在宋景溪冰冷的小脸上摸了摸,然后他的脸颊也挨着个软乎乎的东西。

    宋景沅在他的左颊亲了亲,满脸笑意道:“

    爹,您说是我暖和,还是宋景溪暖和。”

    宋修濂笑道:“你是欺负你妹妹小吗?”

    宋景沅又亲了亲他,笑道:“爹爹这意思是我暖和喽。”说着,她将宋修濂搂的更紧了。

    就在这时,李书书从外面走了进来。宋修濂见她面上无光,顿时笑意敛去,方才还是满满欢喜的心瞬间蒙了层灰霜。

    待人走近了,他问:“书书,大姐还是不肯吗?”

    李书书摇头,挨着他身边坐下来。

    宋修濂的心这下彻底死灰了。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年后他们一家便要动身前往京城,可宋若萍说什么都不肯跟他们一起走,李书书去劝说过好几次,她都无动于衷。

    宋修濂心里明白,当初他连续折她一女又一子,大姐心里定然是恨透了他。他这一世,唯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大姐。他也一直在找机会弥补,可大姐愣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三年里连话都不曾主动与他说一句。

    一想到此,他心里面一阵难过,忍不住哀叹几声。

    “没事,我再去劝。”李书书握着他的手说。

    宋修濂略显苦涩,心一沉,说道:“算了吧…算了…”

    李书书道:“可把大姐一人留在家里,你定然不会心安。”

    宋修濂摇摇头,只道:“你劝不动她的。”

    “什么劝不动?”宋景沅趴在他肩上问。

    他笑笑:“没什么。”低头一看,怀里的宋景溪一动不动,竟是睡着了。

    他便起身抱女儿回床上睡觉去了。

    晚饭过后,他敲开了他大姐宋若萍的屋门。宋若萍跪在供奉的佛像前祷告经文,他便依在她身边跪了下来。

    宋若萍手里滚动着的佛珠不停,闭着眼睛道:“你若是来劝说我跟你们一起去京城,便请回吧。母亲和立承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宋修濂说道:“可姐姐留在这里,我放心不下,于心不安。”

    宋若萍睁开眼来,看着头顶上方的佛像,“我若跟去了,你便能心安了吗?”

    一句话,堵的宋修濂哑口无言。

    宋若萍继续道:“我再问你,立莹她去哪了?佛祖面前,你如实回答。”

    宋修濂在佛像前叩了一头,后说:“被我杀了。”

    手中滚动着的佛珠猛然一滞,宋若萍难受的闭上了眼。

    “以前我经常在母亲跟前说,她老人家养了个好儿子,中状元做县官,光宗耀祖,给宋家脸上争了多少光。如今我对这个‘好’有了新的认知,你杀伐决断,不给人留一点后路,不愧是宋家养出来的好儿子。”

    “真是好的很哪…”

    宋若萍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宋修濂立马挪膝面对她,跪她道:“宋修濂犯下的错,不求姐姐能原谅。只是母亲已逝,长姐如母,我愿像待母亲那般奉养姐姐,还望姐姐成全。”

    宋若萍含泪道:“你有何错?当初若非你从李继双手底救下立莹,她早被卖到不知哪里去了,说不定早就死了也未可知。是你让她多活了十几年,我应当感激你才对,又怎么会怪罪于你?”

    “姐…”

    宋修濂的心猛然一揪,大姐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杀的他片甲不留。

    宋若萍撑着地面站起身,走到墙壁跟前,背对于他。

    “修濂,姐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你养活了我们一家人,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你。只是有些事,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我还是那句话,娘和我的孩子在哪,我便在哪。”

    “姐…”

    宋修濂跪叩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五日后,家里人过了个无滋无味的年。

    次日,大年初二,宋若桐一家前来拜年。

    三年前宋母病重,吴元聪带着宋若桐和两个孩子从瞿州城赶回来,此后再没回去过。这几年他在瞿州打下了一番基业,手里积攒了不少银钱,胃口渐大,瞿州城已经满足不了他,他将目光放到了更为繁华的都城。

    他想着,反正他妻弟迟早要回京城,不如他先一步过去站稳脚跟,待到日后家人们过去,也好有个落脚处。正好与他交好的一个商人也有去京城开发产业的打算,二人一拍即合,他当即便把瞿州城的几个商铺交给几个心腹打理,自己则拿着银票与人一块儿京城闯荡去了。

    俗话说多钱善贾,本钱多生意就好做。他靠着手头充裕的资金,在京城开了两家商铺,他在为商之道上颇为精通,很快他的生意就有了起色,短短三年,他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虽说京城的产业跟瞿州的没法比,好歹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当初随他一起去的是他的大儿子,宋若桐和小儿子被留在了家里。如今他事业有成,自是要接家人过去团聚。恰巧他妻弟也守孝完了,正好他们一块儿过去,路上也好有个伴。

    他端起宋修濂给他斟的酒,一口仰尽,将眼前之人看了看,想起人少年时候的模样,意气风发,狂傲不羁,心里

    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眼,十多年就没了。

    宋修濂又给他添了一杯,而后说道:“想当初我向你夸下海口,说我日后做了官,保你生意上顺风顺水。如今看来,全是扯淡。你生意确实是顺风顺水,可那不是我保的,是靠你自己得来的。而我,依旧原地踏步,仍是一个一无所就的穷光蛋。”

    他摇头笑了笑,“此番情况再次印证了,话真的不可以乱说,不然到时被打脸的可是自己。”

    吴元聪也跟着笑起来:“修濂你能力强,即便从头再来,我相信凭你的手段和才智,将来定会飞黄腾达,一飞冲天。到时,姐夫还得仰仗你呢。”

    宋修濂笑了笑,这人果然长了张好嘴,惯会说话。

    桌上就他二人,孩子们在外面玩耍,宋若桐和李书书去了宋若萍屋里。不用问也知道,她二人是去劝说宋若萍跟他们一起走的。只有宋修濂心里明白,他大姐是不会跟他们走的。

    过了不久,宋若桐和李书书回了来。宋若桐尽全力了,凭她怎么声泪俱下地劝说,大姐就是咬口不放,说来说去就那么一句,母亲和她的孩子在哪儿,她便在哪儿。

    母亲和立承没了,立莹也不知所踪,她问大家李立莹去哪儿了,大姐说死了,宋修濂什么也不说,李书书又说人去了别处,搞的她不知该相信谁。

    李立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家里人对她闭口不提,宋若桐问了好久问不出个答案。她情急之下去问了宋景沅,宋景沅说立莹姐姐想要掐死她,被她咬了一口后就跑掉了,此后再也没回来。

    宋若桐不禁想,这立莹为何要掐死宋景沅啊,她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真是急死个人。

    宋修濂见她一副愁眉不展样,说道:“姐,不要再劝了,大姐她铁了心不走,你就是说烂嘴也没用。”

    宋若桐道:“那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咱们这一走,还不知啥时候能回来,她一人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毛病谁来照顾,这不是难为我们吗?”

    宋修濂道:“那怎么办?她不走我有啥法子,总不能给人绑走吧。”

    宋若桐道:“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带大姐走,绑也无所谓。待生米做成熟饭,到了京城她还能再跑回来不成?”

    吴元聪忙斥责一声:“小桐,长姐如母,我们应该敬而待之,怎能用绑,这不有违常理吗?实乃不妥,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宋若桐也只是急了口随便说说,她哪真敢绑她大姐啊。

    宋修濂想的却是,从长计议?怎么个议,无计可议。

    正月初六,启程之日。

    宋修濂一家跪在宋若萍门口叩了一礼,算是就此别过。此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只希望他大姐身体康健,照顾好自己才是。

    而后上了马车,看着消失在烟火深处的村庄,离家远去。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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