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耀眼的白光在眼前炸开,紧接着的是深沉的黑暗。
混乱的思绪同时在脑海中飞舞,又完全不成体系。
当史丹利挣扎着,尝试从大脑中理出某些逻辑与回忆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阵阵喧嚣。
餐盘与杯具的碰撞、儿童的嬉笑、大人的交谈以及机械玩偶们活动时的声音。
身体猛然一僵,常年被追杀的史丹利早已养成了条件反射,他猛地想要站起身来,逃离这里。
可也就在这时,他的双眼重新开始视物。
略有磨损的棕色大理石餐桌立在眼前,红色花纹的杯盘与餐具被摆成了一个倒三角。
墙壁上贴着《欢乐糖果屋》的电影海报,复古的字体和色彩与店内昏黄的灯光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只属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氛围。
一种时间不紧不慢、希望仍旧存在的氛围。
史丹利自然认识这里,就像每一个杀手都会记住自己的第一次任务那样。
哪怕已经过去了五十年,他也一眼便看出了,这是那家开设于1972年的“查克家庭餐厅”。
时间倒流成功了!
短暂的迷茫后,随之而来的是狂喜。
他终于离开了那个该死的“安全屋”,离开了那些要命的机械玩偶,也终于不需要再躲躲藏藏。
眼前餐厅内这些没有智能的玩偶,自然也毫无威胁。
这个时候的查克还活着,只要找到他
下意识想要离开座位的史丹利,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起来。
在迷茫中转头看去,通过餐厅柱子上方的镜面,史丹利终于看清了自己。
“怎么是个小孩?我变成小时候的样子了,我又变年轻了?!”
如经历一场美梦般的幸福感包裹了他,让他甚至没有去怀疑,为什么自己的双腿上绑着一套与《阿甘正传》主角同款的矫形器。
这由金属支架组成的“外骨骼”,是治疗先天骨髓疾病的帮手,也是让史丹利无法随意行动的原因。
但此刻的他,完全无暇在意这种细节,只是沉浸在可以重活一世的狂喜之中。
看着四周的一切,他不由又一次开始狂笑:
“太好了我已经有了经验,这次只需要更多的小孩来制作‘残骸’,再加上那个‘东西’,一定能”
可就在史丹利沉浸在对未来的构想中时,他的笑容却戛然而止。
适才的狂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恐惧与不解。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在餐厅角落的阴影中,在喧嚣的众人未曾注意的地方,一只黄色兔子玩偶正在朝他挥手。
怎么可能?
双眼瞪至渗出血丝的史丹利,猛地转头看向餐厅内的挂历。
今天是1972年7月22日。
史丹利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行凶,并制造了那五位孩童死亡的日子。
但那黄色兔子玩偶内的人,明明应该是他自己啊?
似乎是发现了这种程度不够吸引孩子们,那位黄色兔子玩偶又举起了双手,颇为灵活地跳起了一支奇怪的舞来。
当年的史丹利,正是利用了这套可穿戴的黄色兔子玩偶,远比普通玩偶灵活的特性,吸引孩子们靠近。
而这次他吸引的,只有史丹利。
正处于混乱与恐惧中的史丹利赫然发现,刚刚完全无法移动的双腿,此刻居然在那套矫形器的控制下,自己动了起来。
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行进,一步一步地向那只黄色兔子走去。
“不,不要!!救救我,快救救我!!”
史丹利想要强行将那金属支架拆开,又想要向四周的客人与员工们求救。
但那些“查克家庭餐厅”内的客人们,却都如看不见他一般,自顾自地享受着披萨与汉堡。
矫形器没有停止,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前,最终带着史丹利,来到了那个黄色兔子玩偶身前。
“你好啊小朋友,恭喜你找到我,跟我一起到里面的房间去,领取一个专属于你的奖品好不好啊?”
那只本不应该有任何面部表情的黄色兔子,就这样露出了一个骇人的笑容。
嘶哑的嗓音,诉说着令人胆寒的诱拐话术。
这也是史丹利曾对那些受害儿童说过的话。
“不,不要!不要!!”
他嘶吼着,尝试用双手进行反抗。
但儿童的力量,又如何能对抗那机械制成的巨大玩偶。
黄色兔子抓住了史丹利的手腕,将其拖入了背后的房间。
在那瞬间,一根粗重的麻绳套上了他的脖颈,并猛然用力。
史丹利的呼吸与他的哀嚎同时停滞,麻绳粗糙的触感令他皮肤发麻,仿佛千百只触手在他的脖子上啃噬,蚕食着所剩无几的氧气。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好似一切都在远离,又仿佛一切都在逼近。
史丹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想要逃离这种无尽的痛苦。
但显然,他无法做到。
在他精疲力竭,终于打算接受死亡的到来之时,麻绳却又突然一松。
已经流失大半的生命力无法在瞬间恢复,却也没再减少。
又发生了什么?
感受着身体被抬起而产生的悬空感,史丹利突然想起,自己当时也是这么做的。
他没有把所有孩子都直接杀死,而是留下了其中一个,让其在死亡的边缘被关入玩偶服之中,在绝望中逐渐失血而亡。
现在,轮到他自己体验了吗?
史丹利想要再做点什么,但这具身体显然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在不可能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哀嚎中,他被关入了机械玩偶之中。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就要这么去死吗?!
刚刚重新回到过去的史丹利,显然不肯轻言放弃。
求生欲再一次战胜了死亡,他在那死寂、漆黑且缺乏氧气的机械玩偶中艰难地挣扎。
尽管被弹簧和金属支架划出了无数道伤口,但儿童的身体让他成功调转了方向。
他与那些一无所知的死小孩不同,他是应该活下去的那个人。
常年研究这些机械玩偶的史丹利,自然能够找到离开的方式。
只需要拆除几个齿轮,拧开几个螺丝便可。
但这可并不容易。
在黑暗中,时间的流逝仿佛停止。
手指因油污而发不上力,他便用牙来咬,右手没了力气,便用左手接替。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已经全身被血液和汗水打湿的史丹利,终于拆开了玩偶底部的挡板。
在齿轮与铆钉的刮蹭下,他再一次留下了无数伤口。
但也最终,成功爬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会死的,我就知道我不会死的!”
他狂笑着,似乎在嘲笑又一次被他战胜的死神。
但当他环顾四周时才茫然地再次发现,这里不是他熟悉的餐厅仓库。
相反,这里是一条黑夜中缺乏灯光照明的高速公路。
一辆飞驰而过的轿车,溅起一阵泥水,引得史丹利不由向后躲避。
这他妈又是怎么回事?
在熟悉的机械玩偶运动声中,史丹利转头看去。
二三十米远处,那只黄色兔子玩偶正站在唯一的路灯下方,对他跳着那支别扭的舞蹈。
而在史丹利绝望的哀嚎中,他双腿上的矫形器再次转动起来。
他也再一次不可避免地,走向了那位必然会杀死他的黄色兔子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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