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立辉也不直接回答,只问:“池郡王来寻我父王有何贵干?”
眼前这人到底上不得台面,与傅辞翊比起来,可谓差远了。
龙池安心底划过鄙夷,面上却不显,笑得和煦道:“自是有事与舅父商议。”
“重要之事?”龙立辉又问。
龙池安笑意不改:“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就是许久不曾来看舅父,今日心血来潮过来瞧瞧。”
龙立辉冷哼一声:“你是想起我那死去的兄长了吧?”
龙池安语声很淡,隐有落寞之意:“确实是,如今想来已有十五、六年了罢。”
“老三死了那么久了,那会你们才几岁,偶尔玩一玩的玩伴罢了。”龙立辉嗤笑,“哪有什么深情厚谊?”
话虽如此说了,他指了远处簇新的一个院子,道:“父王大抵就在里头。”
循着他所指望去,龙池安看到与火灾前一般模样的院落,该院落的地址上,原先正是晋王妃的住所。
想来晋王舅父在原先遭遇火灾的地址上,重新建了个院落。
不知里头如今住着谁人,大抵又是晋王舅父哪个宠妾罢。
可谓物非人亦非了罢。
傅辞翊若是知晓,定然恼怒。
“多谢告知。”龙池安提了步。
龙立辉哼笑,父王不轻易见人,更不轻易与人说话,有人要吃闭门羹喽。
当即哼着小曲,寻人耍乐子去了。
龙池安到了院子外,脚步正要跨入门槛,被人拦住。
“抱歉,池郡王,我家王爷无暇见客。”
“我有要事与舅父相商。”
“王爷此刻有事正忙,池郡王倘若真有要事,可在此等上一等,但小的并不保证今日郡王能见到我家王爷。”
“无妨,我可以等。”
今日他必须见到晋王舅父。
再长的时辰,他都能等。
龙池安踱步去往不远处的亭子里落座,亭子四面透风,石凳坐着愈发寒凉,他时不时地咳嗽出声。
影五影七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侧,以期望能帮忙挡着些寒风。
“王爷,您非要今日就见到晋王么?”影五问,“咱们晚些时候来,也是可以。”
“是啊,王爷,天冷与您病症不利。”影七也道。
“只有如此等着,才显诚意。”
龙池安说罢,又是一阵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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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二皇子想了个相对可以忽略的罪责,进宫直奔御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
二皇子规规矩矩地跪下,行了个大礼。
皇帝见他如此,颇为吃惊:“何事?”
“儿臣有罪,连日来虽说吃得下,但心里一直有愧疚,昨儿想了一夜,决定今日来父皇跟前请罪。”
皇帝低头继续批阅走着,淡声问:“你何罪之有?”
二皇子老实道:“围场狩猎前,儿臣吩咐手下给不少马都喂了巴豆,就想着争口气,自己能逮住了熊,好让父皇夸夸儿臣。没想到手脚做了,那些马也确实拉了肚子,儿臣却没能逮住熊,还是叫太子给抢了去。”
皇帝冷哼:“你倒是老实。”
二皇子诚惶诚恐道:“如今儿臣想来,倘若父皇骑了那些吃了巴豆的马,后果不堪设想。儿臣是真该死,父皇,儿臣知错啊!”
皇帝搁了笔:“真知错了?”
“真知错了,儿臣心里十分愧疚。”
皇帝颔了颔首:“难得你能自行请罪来,也属难得。”
他这胳膊已经恢复如常,围场上旁的事与他的胳膊被咬之事相比,全都是小事。
二皇子的身体越匐越低:“请父皇责罚,好让儿臣心里好受些。”
看着底下跪着的“儿子”,最起码在他所谓的“儿子”里,是头一个敢认错误的。
这一点上就比太子强。
念及此,皇帝道:“责罚就免了,朕这里有几本书,讲的是何谓仁孝。你拿回去,细细研读。”
说着,抬手让宋公公从书堆里抽出几本出来,给了二皇子。
“二殿下,请收下。”
二皇子双手接过书籍,道了谢,而后退出御书房。
随手翻开一本,扉页上写了一句话——
储君当仁孝,此乃天下之幸!
他慌忙将书合上,喜不自胜,父皇的意思是要立他为储君了?
控制不住地笑起来,为防被人听见,他笑得无声。
倏然,迎面碰到了三皇子。
“二哥如此,是有什么喜事?”
“哪有什么喜事?”二皇子捏紧了书籍。
“这些书是父皇书架上的,怎么给了你?”三皇子眯了眯眼。
二皇子灵机一动:“三弟,以往对付太子时,你我总在一条线上。而今有个机会,不妨再合作一番?”
两人去到僻静角落。
三皇子压低声:“愿闻其详。”
“不瞒你,我这些书是父皇奖赏。”
“稀奇了,你能得赏?”看到他怀里抱着仿若珍宝般的书,三皇子只好低姿态,“二哥教教我。”
二皇子道:“今日我请罪去了,围场在马身上动手脚一事,有你的一份。不过我没把你供出来,我说的是我自个,父皇不但没有怪罪,还赏了我。”
“我明白了。”三皇子笑了,“那会你我的人马,连同太子的人马都在动手脚。彼此发现了彼此,这才没有相互揭穿。”
说罢,他对着二皇子深深作揖:“多谢二哥!”
道了谢,三皇子也去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他便跪倒在皇帝膝下,抱住了皇帝的腿。
皇帝正站着活动筋骨,被他这么一抱,身体险些一个趔趄,宋公公连忙扶住。
“啊呦,三殿下,您作何?”
三皇子戚戚然道:“父皇,适才儿臣碰到了二哥,二哥把我训斥了一顿。说父皇教养我们十分不易,我们却只知贪图享乐,很少为大景的江山真正考量过。”
一句话道出自己没有争夺皇位之心,更是明白了父皇的不容易。
此般话语,对于一个没有亲生子嗣的皇帝来说,很是动容。
他拍拍他的头:“老二是个懂事的,你也是。”
“不,二哥比我懂事,我还犯过错,在围场,儿臣命人在马身上动了手脚。”三皇子坦诚。
原想着老二能有赏,他把自己说得再不堪些,赏赐或许会更大。
父皇的脾性每日皆不同,他很不好把握。
但今日想来这般操作是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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