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骨半握的手掌停留空中没动，周身被他温和的气息所包裹。
“咳咳”触不及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很明显，长胤的身子一愣，两人赶紧相互推开了对方。
好尴尬！
如骨恨不得找条缝将自己塞进去。
“你们出来了啊”祝渊眼神一冷，嘴中不知道在明知故问些什么。
如骨讪讪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琼华拖着虚弱的身体靠在墙边，目光冷冷地看着祝渊，嘴上却不饶人，“怎么？问话都问不明白了？”
祝渊死死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憋了许多话，但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扶珩去哪了？”如骨赶紧扯开话题，但想着到这儿了这么久，确实没看见扶珩。
长胤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向了云疾，云疾摇了摇，“我没看见他。”
祝渊打量了四周，“琼华，想活命就别搞那些小把戏。”
琼华淡淡一笑，指尖摸着成莺枯燥的头发，像是在抚摸自己心爱的东西，“我不想活命。”
“不就想死吗？我偏不满足你。”祝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自杀不了，无非想把我激怒将你杀了。”
“可琼华，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看看我这里，你想把我困多久呢？下面的东西已经消失了，我没有理由在留在这儿了。”
如骨听着他们的对话，云里雾里的，她不理解为什么琼华不直接离开这里，还是说他根本离开不了。
突然一道水柱从天而泄，像是结界被打破，湖水灌入了楼中。这时一个白色身影从结界口出现，浑身透湿，到处滴着水。
扶珩一跃而下，落在了长胤面前，随手挑了挑两鬓湿漉漉的发丝。
“湖水倒灌，就要将这儿淹了。”他贴近，小声道，“东西拿到了吗？”
长胤点了点头，一把拉起了如骨准备跑出去。
琼华见状，一挥手将出路堵住。
“各位，再留下喝喝茶呗。”
这茶再喝下去小命可就不保了。
长胤一掌挥去，将琼华逼退了好几步，扶珩也是一剑劈开了去路，准备赶紧离开。
琼华眼看这几人留不住，一把将成莺推了出去，离祝渊就一步之遥，“带她走！带她走”
成莺半愣着缓缓转头，对上了琼华的目光，一动不动。
云疾一把抓起她枯枝般的双手，想将她带出去。
琼华看着几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柱子房屋不断塌陷下坠，自己终于解脱了
他想到了从前，从前他也是一个意气风发年轻气盛的人啊，总以为能护住她，可她却执意要去凡间和一个凡人在一起。
可是妖精怎么能和凡人在一起呢
意识越来越模糊了，他突然有些害怕，在死亡没有到来之前他总觉得自己不害怕死亡，确实没必要怕，比起死亡他更害怕被人遗忘。
还有谁会记得他呢。
在门口众人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四周变得安静了起来，太安静了
而那门口处，却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不人不鬼地披散着头发，而步伐却格外坚定地走向了他。
他眼中是惊讶，惊讶褪去之后带着些温暖，他抬了抬手，想要触摸到她，而她还没走到，便也缓缓地倒了下去。
心中的执念在倒地前消失殆尽，关于藏在夜幕湖水下永恒的爱意，潮水倒灌，沦为绝唱。
湖水渐渐淹没了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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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会死在那里，对吗？”如骨不知道在问谁，她明明在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长胤没回头，死在那里是他最好的结局。
几人出了湖底，眉姬还在湖旁等着祝渊等人。
“教主你总算出来啦。”泠央蹲在一旁，身下已经堆出了一个小小的雪人，见了祝渊才缓缓站起身子。
“走吧。”祝渊站在如骨身前，一缕黑烟似的消失在雪中。
在众人离开后，长胤朝如骨对视一眼，“我有话跟你说。”
如骨愣了几秒，大脑飞速旋转，想到了他单薄的唇，顿时脸颊绯红。
长胤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勾了勾嘴角，把脸贴近，挑逗地问道：“怎么？在想什么呢小兔妖？”
如骨的身子一时僵住没动，而心跳却不自觉地加速，不会要说心悦什么这种话吧！
“小兔妖。”他声音很好听，“在湖底，对不起。”
啊？
对不起？
如骨皱了皱眉头，他说得都是什么玩意？
长胤微微偏过头，额间的发丝被白雪打湿，贴在了两鬓处，他眼中装着雾气，“我对不起。”
“我懂你的意思，但你知道的，我这一生不该困于情爱。”
如骨看着他高挺的鼻锋，从地上抓起一捧白雪，好冷骨，她用力朝他甩去，“那你凭什么亲我！”
凭我的心跳告诉我这么做。
“长胤，你看着我，看着我。”
长胤转过了身，却离她好远，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如骨看着他的身影立在风雪中，好单薄，好想抱抱他。
心脏也情不自禁。
她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鼻间萦绕着他迷人的味道，他朝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被她扑倒在了雪地上。
“你干什么！”长胤的语气带着隐忍和不可思议。
“我心脏说情不自禁。”如骨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长胤瞳孔蓦然睁大，半响，如骨撑起双手，明亮的一双眼睛盯着他，他突然笑了笑，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真拿你没办法。”
话落，宽大的手掌挽上了她的脖颈，一把揽入了怀里。
“和我在一起，我可是不会让着你的。”
“我也不会让着你！”
两人手牵手地下了山。
“欸，你牵着我岂不是能感知到我的过往和未来，那我岂不是很吃亏啊？”一路上长胤没皮没脸地说着些话。
如骨无语，不知道是谁刚才还在哪说对不起对不起的！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感知到的，你要是不想让我感知到你就自己去寻个法宝呗！”如骨也没好气地说着。
长胤轻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回了云家，众人看着两人手拉手地走近，首先是扶珩那惊讶但又故作镇静的脸，长胤语气小声，但带着些洋洋得意，“给你一个问问题的机会。”
扶珩摇摇头，“我不问。”
欸，没劲。
这时，一个女子从屋内缓缓走出，明明是熟悉的一张脸，浑身散发的却是陌生的气质，大概这便是真正的云鸢了。
不知道菩音又躲到哪里去了。
云疾从旁边走出，冷不伶仃地说出一句，“多谢。”
“谢我作甚？”长胤挑眉问道，“我可没帮你什么忙。”
“谢你带我去了那湖底。”云疾淡淡地说，“你们就要走了吧？”
长胤点点头，“是，来这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该走了。”
云鸢笑着走近，“阿疾，这些人便是除妖的道长了吧。”
云疾自然地伸出手，让她搭在自己手臂上，“是的，就是他们。”
“多谢道长们。”云鸢笑着道谢。
“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三人离开了云家，准备在西域城中暂且歇息一夜。
“下一个地方去哪里？”如骨随口问道。
“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
长胤与扶珩异口同声道，好难得，两人终于意见统一了。
第二日，天色微微亮，如骨醒来，推开门想呼吸下新鲜空气，却发现长胤正站在自己屋外，听见了他开门的声响，这才转过头。
“怎么不再睡会儿？”他问道。
如骨站在他身边，“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笑了笑，把手搭在了她肩上，“我在想去了极北之地会遇到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如骨趴在冰冰的栏杆上，随口说道。
她并不担心会在极北之地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但她也知晓，极北之地不是什么好地盘，在哪里生活着许多残暴的奇珍异兽。
“扶珩呢？”如骨问道。
长胤指了指远处，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方向，“眉姬刚来了，把他带走了。”
“眉姬？”如骨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欸，你觉不觉得，她看扶珩的眼神很奇怪。”
“嗯，我知晓。”
“但扶珩上仙不知晓啊！”
“你真当扶珩是傻子？那么炙热的目光他能不知晓？”长胤敲了敲她的头，“你好笨。”
可我以前看你的目光，难道你就一次都没感受到吗？在那么多次看向你的时候，我都把爱意在心底说了个遍。
如骨偏了偏头，轻轻撇嘴，觉得有些冷意。
长胤张开外袍，双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宽大的双手还紧握着她小小的手，“还冷不冷？”
如骨笑弯了眼，“不冷，你好暖和。”
好想就这样和他一直待在一起啊。
管他什么妖尊，什么祖母的。
“长胤。”如骨轻轻喊道。
他应了一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怎么了。”
“我好喜欢你啊。”她笑嘻嘻地说道。
“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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