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不免觉得他想多,心说,现下除了他这边的销路,她也只有系统一个选择而已。

    但那是轻易不能动的。

    日幕西沉之时,几座山的板蓝根已经全部装车。

    各家排着队等兴隆商贸专门派来的帐房清点银子。

    新鲜的板蓝根每斤三十二文,这段日子天时倒是十分给力,日头和天水都算应景。

    他们首批种,王雁丝怕收成没有保证,影响乡亲们的信心,着意加了许多外在助力,亩产高,在九百到一千斤之间浮动。

    折合下来,凡佃了林地的人家,均有大大几两到将将二十两的收入不等。

    点银的队伍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招呼声。

    “哟,阿叔拿到银了,得了几多?”

    “唉,佃少了,才得十二两多。”

    阿叔嘴上这样说,面上的笑容却出卖了他,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打心眼里高兴。

    应话的阿叔正是方春收,种苗刚成活那会,王富贵一场黑心祸事,害得他家的地方损了不少,如今竟然还能得十二两银的收入。

    这会就是天下冰雹,也不能将他的笑容砸落他的脸。

    庄户人家,仅凭一两个劳力,就没听说过谁家能一季靠种地挣到十几两银的。

    十里八乡,往前百年,可谓从来没有过先例。

    “你呢。预计有多少?”他反问道。

    那后生,面上带着点懊悔:“别提了,我佃得更少,这次才得几两银。”

    他安慰道:“几两银也不错了,种稻可种不出这个

    银来。”

    后生本也没有真伤心,闻言就笑开了:“可不是?我家就我和我娘侍弄,得了这个银,就攒够首付买个小的屋了,留些银,再多佃两亩。等下一批苗成,屋里的日子就能好起来。”

    “后生肯吃苦,不愁没有好日子,埋头干就是。”方春收给人加了一把劲,又实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意。

    他几十岁的人了,头一回这么短短时间,赚到这么多银子。

    诚心邀请道:“今晚带你娘到我家晚食,我儿子一会下工了,去镇上打酒菜。咱们喝一盅。”

    后生舔唇,喝一杯的提议实在诱人,但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我儿子上工的时候,也多得你帮我不少活。实在过意不去,等你日子好了,你再请我。”

    他顿时丢了那点子不好意思:“行。”

    两人都喜滋滋的,一个家去准备晚食,一个继续排队等领银。

    这个数目当时就红了其它没佃地的乡亲的眼。

    良田侍弄得好的,亩产能达到四百斤谷子就是丰收。即使是最上品精贵的大米,饥荒那会才卖到三十多文一斤,平日断断是没有这个价的。

    更遑论没有脱壳的谷子。

    这么一来,原本有田地的刘氏小队,心里便不平衡了。

    一天忙碌过去,合村的夜里,倒是少见的越发热闹起来,跟过年一样,一半的人家屋里欢声笑语,吃肉喝酒。

    享受时隔长达一年多的丰收喜悦。

    而当时为了做榜样,佃了五

    亩林地一起栽种的刘里正家里,却坐满了刘氏小队的人,氛围凝重。

    “里正,你也是咱们刘氏族宗的,这事你得替咱们支楞起来呀。不能让外人压过咱们本族的人去。”

    “就是说,咱们这地能不能也种这个劳什子板蓝根,你得帮去问一问。”

    阿霞热情地招呼着众人。

    “都喝口水,大伙别急,你们的想法,天哥肯定给你们转到实处。再怎么,有良田契还是最实在的呀,他们赚了银没错,林地都是佃的,也可能有变故的。”

    这个话安慰到了实处,来的人安静了些。

    但银钱也确实惹人眼:“不管怎么,先问一问。要是能种,我们自己的地,还不用佃,这收入都是实打实的。”

    刘里正严肃道:“当初你们不肯信人,任我说破了嘴,也不愿支持,如今眼红了,再去说,咱们就失了先机了。”

    底下被斥得无人应声。

    阿霞圆场道:“新鲜的东西,乡亲们心里没底也能理解。你先问一问,能不能的,都有个说法。”

    刘氏小队来的这些人,心里都感谢这位新媳妇子。

    果然是能做里正夫人的人。

    刘泽天这才缓了声:“你们先回去,一会我亲自过去,同顾家那边问一问。”

    这些人如今已经无比信服刘泽天,得了这句话,如吃了定心丸。

    都奉迎道:

    “里正出马,肯定没问题的了。”

    “田地如果种不了,其它的路子,也问一问。他们家赚钱的法子

    多,咱们能从他们手里捡漏一点,都顶一两年净余了。”

    刘泽天爽快应下:“既问了,我到时自会多问几句。”

    乡亲们这才被劝着散了。

    刘泽天的老子、娘,这才敢出来摆饭。

    他们家佃了五亩地,产量也稳高,收入很是可观。心思细的阿霞,抢收刚开始,就托人从镇上带了不少平日难得吃一回的肉食。

    这会整治过上桌就显得相当丰富。

    刘泽天真心感叹道:“这次能丰收,真是没有想到,我当时想着,只要还能成,就算有个交待了。当初佃那五亩地,一个想着先解决无田可佃的困境,另外多少也有点投桃报李的意思。”

    他老子道:“我侍弄了一辈子庄稼,都没从庄稼得过这么多余银。这次应该能一次清了做席时,顾家送的二十两银的帐了吧。”

    阿霞接道:“能清了,这季咱们再勤力点,今年定能攒下一笔银子来。”

    她婆婆还有点激动:“真是跟对了人,就鸡犬升天,阿天自从得顾家相助扶上这个位子,咱们的日子眼看着就好了。”

    她揩着眼角的渗出的泪水,感觉自己两口子以后闭眼到地下,对着列祖列宗也算是有脸了。

    一家人的都感触良多,尤其是阿天,“别说这些了,日子好了,该欢欢喜喜的才对。咱们好吃好喝,才对得住这好奔头。来,咱们也碰个杯。”

    几人这才收拾情绪,放开心绪,推杯换盏起来。

    待酒至半酣,

    都吃得差不多了。阿天仰脖喝完最后一滴,站起身道:“你们且慢坐说说话,我替族里先去趟顾家。”

    他老娘这时有点不解:“这些事,以往向来是找族宗出面的,这次怎么来找你了,不怕村里其它族宗的人有闲话?”

    阿霞替他解释道:“没法子,比起族宗,咱家天哥跟顾家的交情更能说上话,这种时候,找族宗远不如找咱天哥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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