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团宝真懂事。”归雁将装了蛐蛐的竹筒拿过，回头就装到了器皿中。p> 团宝中午吃了几口胡饼，肚皮撑得圆圆的才睡去，舒梵照例拿着扇子在一旁替他打凉风。p> 今日他睡得很沉，快到日昳时还未醒来。p> 舒梵正犹豫着要不要唤醒他，太后宫里就传来了懿旨，叫她离开行苑一趟，去替太后采办龙井。这样一来一回，起码要三日行程。p> 舒梵放心不下团宝，正不知所措，御前来了人，将团宝接了过去。p> “陛下说了，您尽管放心去。”来传旨的小太监极尽谄媚道。p> “多谢公公。”舒梵悄悄给递了一块银子。p> 小太监更是喜不自胜，忙口称不敢。p> 那几日，来勤政殿或议事或奏请的大臣都发现，皇帝寝殿里多了一个奶白色的团子，肤白脸圆，眼睛滴溜溜像黑葡萄似的，一刻不停在殿内跑来跑去。p> 随侍的宫人却像是没看见似的，任由他上蹿下跳，哪怕是爬到御阶上打扰皇帝办事，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舒舒……”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台阶下传来。p> 李玄胤搁了朱笔朝下方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圆滚滚的那一颗团子。p> 团宝趴在台阶上仰头望着他，肉乎乎的小脸让人很有掐一把的冲动。天热了，奶娘给他换了一件肚兜，为了防痱，屁股还是光着的。p> “舒舒……”他又喊，噘着嘴巴委委屈屈的。p> “你娘出去采办了，明日就能回来。”李玄胤道。p> 他不太会哄孩子，但语气还算和颜悦色。p> 因为之前有过一段相处的时间，团宝又不怕生，虽然委屈倒也没有哭。p> “阿耶要忙，你去自己玩。”李玄胤说。p> 团宝听懂了，又爬了下去。p> 李玄胤将折子都批改完，低头去看时，他坐在那边玩一个布娃娃，圆溜溜的后脑勺看着格外惹人。
李玄胤心里柔软，下了台阶将他抱起来。p> 团宝的身子软乎乎的，让人不敢使劲，皮肤跟他娘一样白，还特别容易招蚊子。p> 第一天来的时候，一眨眼他身上就被叮了两个红包，李玄胤忙叫人点了驱蚊虫的熏香，又给他涂了清凉膏，团宝才红着眼睛止住了哭声。p> 脑海里不由想起舒梵临行前对他说的话：“团宝每天要吃五顿，晚上睡觉前也要稍微吃一点，不然半夜会饿醒的。吃完后，陛下可以揉一下他的小肚子，帮助消化，他每日还要喝水……”p> 大大小小的琐事事无巨细，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p> 她却说了一遍又一遍，一副不放心的样子。p> 怀里的团子拱了拱屁股，拉回了他的思绪。p> “饿了？”李玄胤抬手招来宫人，从瓷盘里取了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p> 团宝一口就吞了下去。p> 桂花糕很大，将他的嘴巴撑得满满当当的，咀嚼都成了艰难的事。p> 李玄胤有些无语，将桂花糕从他嘴里抠了出来，让人切成小碎块再喂给他。p> “这么大的糕点，是想噎死他吗？”他睨了眼一旁的宫人。p> 小宫女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p> “还不滚下去！”刘全把人轰走，对皇帝笑道，“陛下息怒，这小宫女做事毛手毛脚的，以后这些事儿还是奴婢来做吧。”p> 李玄胤不置可否，盯着怀里不断抓着桂花糕吃的粉团子，欲言又止。p> 他眼睁睁看着他吃了一块又一块，小小的肚子好像一个无底洞，可以容纳万物。p> “不能再吃了。”他皱着眉让人撤了糕点。p> 团宝顿时不干了，在他怀里哭闹着，手还掸他，把龙袍都给揉皱了。p> 李玄胤：“……”p> 但怎么也不好跟一个孩子计较。p> 刘全连忙把孩子抢了过来，低声安慰起来。
“奴婢带他去外面的花园玩一下吧，小孩子就是喜欢在外面逛，日日闷在寝殿中难免会脾气暴躁。”刘全小心端看他的神色。p> 李玄胤已经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淡漠，挥挥手让他把人抱走。p> 约莫是想娘亲了，团宝这次闹得比较厉害，远不似之前和他相处时那样乖，时不时地哭闹起来，他在殿中都能听见外面震天的哭喊。p> 这折子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p> 李玄胤无奈，只好让人快马加鞭去找卫舒梵。p> 回头他又抱着团宝哄了会儿，几乎是使尽浑身解数，可一点用没有。p> 团宝闹起来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又砸东西又哭闹，把个勤政殿变成了垃圾场，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p> 几个大臣进来时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路，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忙垂下头不敢乱看。p> 这个团子来这儿两天了，几乎是无法无天，有时候连折子都敢撕，偏偏皇帝这样放纵，实在是匪夷所思——不少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份。p> 当然没人敢问，皇帝的脸色虽然看不出什么，总感觉他这两天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这两天议事汇报都是小心翼翼的。p> 团宝闹了会儿终于不闹了，趴在刘全怀里扁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p> 刘全抱着他不住地哄着。p> 几个大臣虽都垂着头，目光却下意识扫过满地的狼藉，不做评价。p> 李玄胤今天也没什么心情议事，把主要的问题探讨完就把人打发走了。p> 几个宫人奉命在地上打扫，五六人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殿内整理如新了。p> 始作俑者闹累了，趴在刘全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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