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惠堂饮料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但要涵盖所有的,包括嘉乐与华宥建设的债务!而且前期我们只能签代持协议,短时间内不能将代持协议对外公布,希望你能理解,相信你也能理解,”
朱金奇放下手提电话,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可以接受这个条件,但是你要知道,从头到尾都不是我得寸进尺!”
肖瑞盯住朱金奇,冷冷说道,
“明天上午,我在你们研讨会场隔壁租一间会议室,我会带上律师、司法公证人员以及草拟好的合同文本过来,到时候烦请乐总、张总以及所有相关人到场签字摁手印就可以了!相信朱总最近日子挺难熬的,应该也没有什么精力草拟合同了。当然,你们可以请律师到场审阅合同,我相信我们草拟的合同,还是很规范的,不会给你们设什么陷阱!对了,西港城信社要求你们补充抵押资产的时候,记得不要将这部分股份抵充进去哦。要不然,你们又有把柄落到我手里了,多不好意思啊!”
“你这段时间学了很多法律嘛?”朱金奇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毕竟花好几万律师费呢,人家也是挺尽职的。再个,现在已经过了打打杀杀的年代了,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也只能相信法律了。”肖瑞努力不让自己的小拇指颤抖起来,感慨道。
朱金奇冷冷一笑,说道:“那我们明天就在这里恭候了!”
肖瑞拍了拍胆战心惊的张铭:“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别人干正事了!”
看着肖瑞、张铭走出酒店大堂的身影,朱金奇额头青筋都暴露出来,牙齿咬得嘎嘣响。
他没想到自己布局这么久,大功垂成之际,竟然会被他曾经以为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狠狠的挖掉一大口肉。
袁桐拍了拍朱金奇的肩膀。
他父亲的意见也是没有必要在大厦将倾之时,去跟搏命之人赌气,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这次被割走的股份,有一半还是他袁家的,他父亲也没有觉得有多可惜。
虽然代持协议可以签很多份,虽然国家法律也认可隐名持股、委托持股以及股权挂靠等形式,但很显然,出资溯源越清晰,越具法律效力。
肖瑞既然能等到这一刻才狠狠的扑上来,肯定也是做好万全准备,肯定要比他们仓促间考虑得要周全得多。
他们既不想看到好不容易缝合起来的局面彻底垮塌,诱发更难预料的灾难性后果,还要顾忌另一个像饿狼一般潜伏在暗处,更为棘手的对手,就只能做出妥协。
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
当然了,他们所得也不少了。
一千六百万股权转让款是其一。
剩下鸿惠堂饮料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其二。
在省外市场崩盘前,鲁省的销售公司基本上都处于他们的控制之下,一方面借助中秋节热销,强硬要求一部分经销商提前支付钱款提货,一方面又临时将江洲集团控制或有联系的几家企业,添入经销商名录,将大批灵芝液通过这家公司往下一级经销商分销。
中秋节一过,嘉乐就强制解散省外销售团队,诸多混乱,账目更是一团糟,相信没有谁能清理出一个完整的头绪来。
随着新的运营团队组建,浙鲁两省及沪市还会组建新的销售团队,对以往账目、经销商体系进行梳理。
他们也不指望将截留的账款都据为己有,但只要跟浙省及沪市大体保持一致冲销坏账,他们最终也能额外截留一些。
当然,首先朱金奇要获得沈君鹏、孙仰军以及朱鸿召、朱玮兴等人的信任,掌握新的运营团队的主导权,才能将一切做得天衣无缝。
相比风暴来袭、大厦将倾,周健齐、张健、罗学嘉、赵绍良这些人彻底血本无归出局,朱金奇从头到尾的精妙设计与布局,可以说已经是妙至巅峰了。
袁桐想想都觉得震惊,觉得要对朱金奇刮目相看。
整件事虽然会有一些遗憾,但眼下做出妥协,也是为了更好的将来。
朱金奇、袁桐回到沈君鹏的房间,看到孙仰军开了一瓶轩尼诗,正与乐宥两人喝闷酒。
“谈妥了?”沈君鹏见朱金奇、袁桐走回来,声音沙哑的问道。
“人家明天会带律师、公证人员到会场隔壁跟我们签代持协议,我们应该是没有办法在代持协议上做什么文章。他肯定会将既往债务作为附件,明确列入代持协议之中,我们一旦签字,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朱金奇沮丧的坐沙发上,说道,
“肖裕军的儿子,肯定是有高手在背后指点,但是不是萧良,不能确认。”
“就当是吧,又能怎么样?”沈君鹏深感疲惫的说道。
“操!”孙仰军郁闷的将杯中轩尼诗一口闷入嘴里,叫道,“嘉乐的董事长,谁爱干谁干,我也不干了,贼他妈没意思;我还是干回我的老本行去!”
朱金奇原本答应要将名下鸿惠堂饮料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转给他,平衡他们内部的利益关系。
现在这部分股份泡汤了,朱金奇还额外拿出5的股份,应付肖裕军儿子的勒索,他也没有办法抱怨什么!
从头到尾忙活了大半年,投入那么多的资金,最终只落到鸿惠堂饮料百分之五的股份,孙仰军也是欲哭无泪,郁闷到极点。
要知道他当初就不将资金从泛华商业撤出来了。
“这边也是我们的一个尝试,一个布局,谁也不能保证必然成功;当然,我们手里的其他事务肯定也不能丢下!”沈君鹏说道。
这次危机要是能够得到缓解,沈君鹏个人对鸿惠堂饮料持股15,另外还保留一千万的债权。
相比他前后往东洲掏出四千多万真金白银,前后还奔走了大半年,肯定是大亏特亏,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将基本的体面维持住了。
他沈君鹏个人以及君鹏实业的体面,有时候要比两三千万的得失重要得多。
同时他还得考虑整件事对钟云峰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这更非两三千万所能衡量的。
因此,这个亏他怎么都得捏住鼻子认下,也得压住孙仰军、乐宥他们的脾气不闹腾。
…………
…………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在大大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控,种大大的种子,开大大的花……”
朱祎琳刚跟香港那边通过电话,间接了解到她二叔朱鸿召夜里跟沈君鹏、冯薇玲等人商谈的结果,心情郁闷的走到院子里,却听见萧良在隔壁反反复复哼来哼去就那两句儿歌,实在忍不住又拖了一张长凳,趴到墙头上,叫道:
“一切都落入你的算计中,你就这么得意?”
“我算计啥了?”萧良歪着脑袋,看着气鼓鼓的朱祎琳疑惑的问道。
朱祎琳见萧良装疯卖傻,想到自助餐厅发生的那一幕,问道:“你夜里在自助餐厅,跟那个冯薇玲说什么了?”
“啊,我说什么了?我有点忘记了,我就记得她那条大白腿在眼鼻前晃啊晃,”
萧良挠着脑袋,很是“迷茫”的努力回忆自助餐厅跟冯薇玲说的话,
“说什么我真有些忘了,我就记得脑子里一直在打架:我要是摸一把呢,这娘们是将计就计缠上我,还是会当场大叫我非礼她。我真是好不容易才熬住没有伸手,回到家里又后悔了半天。对了,我在自助餐厅跟她说啥来着了?”
朱祎琳气得要翻白眼,不想跟萧良绕弯子,直接说道:
“鸿臣已经准备接受他们提的条件,先由鸿臣出面对嘉乐科技进行托管,重组新的运营团队,将局面稳住,然后再推动鸿惠堂饮料合并嘉乐科技、嘉鸿保健品公司……你满意了吧?”
“这是你们的商业机密呢,你直接告诉我,真的没有问题?”萧良问道,“你就不怕我使坏?”
“你会使坏吗?”朱祎琳气问道,“你一边鼓动我阻止合并,一边又引诱我二叔以及朱玮兴他们促成合并,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合并后再出什么篓子,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萧良笑道,“我一直建议我们两个人合作的啊!”
“我连你到底想做什么,都搞不清楚,我敢跟你合作吗?”朱祎琳问道。
萧良从藤椅上坐起来,看着朱祎琳,正色说道:
“我如果脑子里只有仇怨,记恨袁唯山、袁桐父子跟我家的旧恨,记恨朱金奇以及周健齐这些人曾参与陷害我,我这次就能将他们都坑死。我没有这么做,你觉得是为了什么?我现在也能断定鸿惠堂饮料与嘉乐、嘉鸿合并之后,业务开展一定会有遭遇坎坷,但我希望跟你合作,希望关键时刻有人能撑住那艘破船不沉掉,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
朱祎琳一方面琢磨不透萧良的心思,一方面也为眼前的局面感到焦头烂额,情绪也难免有些急躁。
“快意恩仇是容易,但快意恩仇之后,不能留下一地狼藉啊!”
萧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所以,你真的没必要怀疑我跟你合作的诚意。你跟朱玮兴不同,我没有必要对你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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