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们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于是乎,半刻钟后,族长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捧着一盏冒着热气的茶杯,惬意的吹了吹,“不用管,那闯入者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是”来告密的族人关心则乱,还想补充什么。
“好了。”却被族长打断,“相信前几天的鞭刑,足够让大祭司印象深刻了。你们也要多一点信任,是也不是?”
老者的咬字特意在‘大祭司’三个字上加重。
他的表情依旧和善,只不过眸中毫无笑意,如同一只盘踞在暗处的蛇。
那番惩罚只为警告族人,可不是冲着削弱对方的声望去的。
两名族人明白了族长的意思,顿时噤了声。
不敢再插手。
悠闲的养病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了小半个月。
苏牧尤算着日子,除了对伤口好的药之外,还自觉的补了血蛊。
猛药加持之下,深深浅浅的伤口尽数结痂。
边缘的浅伤处甚至都自然脱落了些许,露出了底下新长出来的嫩肉。
正常使用双臂力量扯到后背的皮肤时,也不会太疼。
这让这些天来一直帮他上药的敖译看着也放心了不少。
脱离了危险,其实大祭司并不需要人贴身守着了。
但是没有正式开口将他赶出去、卸了职责,他便也雷打不动的身兼数职。
只不过,晚上偷偷靠在床尾的举动,随着对方的精力的恢复,也变得拘谨小心了不少。
敖译知道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愈发的珍惜晚上相伴的时间。
好巧不巧,苏牧尤也是这么想的。
以大祭司的性子,必然不会允许对方一直潜伏在自己的房间里。
日日夜夜形影不离的相处模式,也该结束了。
但是,在结束之前,他们还需要算一算账。
这一日,苏牧尤晚上早早的上了床。
敖译见状愣了下,是白天累着了吗?
疑惑冒出,然碍于身份地位,他也没贸然的开口询问。
而且,就算问了,以对方的脾气估计也只会得到一个“关你何事”、“逾越”之类的答案。
内劲隔空将烛火打灭,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床上的人奔赴梦乡,而兼职的暗卫也回了自己的‘老家’。
温度渐凉,虫鸣声声。
夜色更浓了。
在安全环境里小眯了一会儿的敖译清醒了过来。
掐算了一下时间,耐心的观察大祭司此时的状态。
等差不多了,从房梁上翻身而下。
无声无息的靠近了房间里的唯一一张床。
一如往常。
同一时间,苏牧尤也被拐洞拐叫醒。
他忍住了打哈欠的欲望。
很好,跟前几天一样大胆,他就放心了。
苏牧尤并未直接行动,而是等对方放松警惕。
不知自己行动早已暴露了的敖译靠在床角,用手撑着脑袋小憩。
这里并非是玄幻修仙世界,武侠的背景设定还不至于让人能抛弃睡觉这种极为重要的能量恢复方式。
倏地,肩膀上抵上来一股劲儿。
敖译被迫偏了偏身子,那双异瞳也重新睁开。
他并不还害怕,条件反射的捏着被褥,给床上睡相并不好的人掖了掖。
“这也是暗卫的职责之一?”寂静中,因刚转醒而变得暗哑的声音格外明显。
如同晴天劈下的一道惊雷。
惊的敖译从身体到精神尽数紧绷,一刹那,脑海中出现的想法就是逃跑。
好在理智尚存,知道自己跑了的后果比不跑要严重数倍。
堪堪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让想法只停留在想的阶段上。
不敢付诸实际行动。
只不过,楞在原地的模样,看上去更像是木头了。
苏牧尤用胳膊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烛火点上。”
下达的命令给木头人注入了生命。
敖译站了起来,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轻松的找到了烛台的位置。
不多时,暖橘色的光照亮了半个房间。
而僭越妄为的死士,此时也跪在了大祭司的面前。
苏牧尤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提醒,“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敖译的脑袋就跟生锈了般艰难的转了转,这才反应过来对方问了什么。
他有些心虚,可又十分诚实的说道:“不是。”
暗卫的职责是贴身保护主人的安全。
但也没必要那么贴。
那双异于常人的异瞳,让他看上去像极了一只做错事在主人面前耷拉着脑袋的哈士奇。
“不是?”苏牧尤手指在胳膊上轻敲,轻声重复了一遍他说的内容,“多此一举,是为何故?”
“我”敖译飞快的偷看了他一眼,“担心大祭司。”
嘴巴总算有用了一回,在他还没理清思绪之时,真相就已经脱口而出。
苏牧尤诧异于他的坦然,伸出手冲他招了招。
敖译虽不敢直视大祭司,但眼睛的余光一直在关心他的动向。
见状,疑团满腹的挪近了几分。
苏牧尤捏住他的下巴向上微抬,“哦?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呢。”
死士到底是外头来的闯入者。
人心复杂,大祭司对他的信任少到可怜。
比起这些关心的话,更觉得对方是在找机会摆脱现状。
闪闪躲躲的人此时避无可避。
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肤感像一块温润的暖玉,却带着足以将人灼伤的气势。
敖译被‘烫伤’了,皮肤的颜色骤然红了好几个度。
脸颊、耳朵、脖子,裸露在外的,尽数如此。
没有露出的,估计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眼睫颤抖,带着些许从未有过的羞怯之意,抬眸看向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大祭司。
“我担心大祭司你。”
刚从梦中苏醒的人姿态放松,墨色的长发未被发带束缚,如瀑般倾斜而下。
随意的垂落在了胸前与后背。
许是趴着睡的原因,亵衣的领口微敞,线条清晰的锁骨一览无遗。
再往上,纤细的脖子看着有些脆弱,凸起的喉结在烛光中落下一片阴影。
精致卓越的五官摄人心魄,暖色的光却柔化了他的攻击性。
脸上那一抹压出来的枕印,恍然间带着特殊的力量,将横在中间的距离感强势打散。
这般模样,估计没有其他的外人见过。
敖译一瞬不瞬的看着。
这样的大祭司,只有他看见了。
暗中揣测的念头,让他血液奔腾的速度都快了些。
与此同时,这样的大祭司,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一直在休眠的占有欲,从心间遽然苏醒,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敖译任由恶念滋生,垂于腿侧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紧握成拳。
想把人藏起来,想永远黏在一起。
身上火辣的视线都快凝成实质,苏牧尤就是想装作没发现也做不到。
死士的神态不像是在说谎,但这样的凝视让他有些不乐意。
大祭司轻笑了一声。
闲着的左手凑近,动作轻柔的划过对方的脸颊。
最终,停留在了那只灰蓝色眼睛的眼角处。
“很少有的颜色。”
在中原境内,这样的颜色几乎没有。
脸上的痒意径直传入了身体深处。
敖译的呼吸失了节奏,跟心跳一样的乱。
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就连眨眼也舍不得。
苏牧尤瞧着还没发现危险的某人,语气急转变冷,“很适合挖出来当藏品,你说呢?”
虚虚的搭在眼角的手指,也微微用力向下按。
让对方意识到,这并非是什么的玩笑话。
瞅啥?
真是冒昧!
敖译却没有害怕的感觉。
在听到想那些威胁满满的话语时,甚至冒出了有些癫狂的喜意。
这是不是说明,对方喜欢他的眼睛?
“是大祭司的话,可以。”敖译偏了偏头,让自己的眼睛更靠近他的手指。
用行动证明自己所说非虚。
这是他首次对自己挖眼睛的威胁做出回应。
然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苏牧尤满意,因为这证明他的威胁没起到任何的作用。
外乡人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气不过的大祭司直接拍了拍死士的脸,“滚去外面,折根竹枝回来。”
竹苑里并没有备用行刑的工具,只能就地取材。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几天舒服日子过下来,看来对方是皮松了!
敖译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
明明是要挨打,但心中总有种遏制不住的兴奋感。
他不发一言的站了起来,听话的去了竹林。
而苏牧尤则是趁着这个时间从床上下来。
“宿主,你咋不让他拿扫把,去了头就是根棍子。”拐洞拐摩拳擦掌。
小小配角,怎么敢觊觎它家宿主?
颜值上,跟以前的男主比起来差了不少,脸上还有疤。
背景上,又不是什么大势力的首领,也不足以横扫武林。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得好好教训教训。
苏牧尤闻言,撩袖子的动作顿了顿,“我只是想教训他,不是想弄死他。”
而且,竹条的威力难道很小吗?
武侠世界,摘花飞叶皆可伤人。
竹条在内力的加持之下,自然也可让人皮开肉绽。
比鞭子差不到哪里去。
“伤肉便可,不需伤骨,还要他干活呢。”
拐洞拐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还是宿主你考虑周全。”
这何尝不是一种资源的最大利用化!
闲聊间,出去找惩罚自己的工具的敖译也回来了。
他折下的竹条没有经不起挥舞的嫩,也没有过硬易断的老。
恰到好处,韧性上佳。
分叉的枝条上,还坠着几片纤长翠绿的竹叶,惹眼好看的紧。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给插花做点缀的。
敖译将竹条递给了需要它的人。
苏牧尤一把将其从他手上拿过,“跪下。”
死士恢复了老实巴交的样子,跪了下去。
为了方便他动作,甚至主动褪下了上衣。
颇有种负荆请罪之感。
而这幅作态,在大祭司的眼中,便是毫无畏惧的轻视。
他挑了挑眉,也不出声提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出手。
“呋——”
破空声很小,但足够尖锐。
在竹条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动静像极了炸开了的烟花。
竹条虽细,但着力点却更为集中。
附带着的竹叶,在内力注入之下,也成了帮凶。
在肩上扫过,赫然割开了几道细长的口子。
一下更比六下强。
速度很快,以至于痛感都慢了一步。
敖译鼻尖溢出了点点汗水,没吭声,只是抬头看向大祭司。
担心对方会因为这个动作扯到背后的伤口,伤到自己。
苏牧尤受不了他这种以德报怨的眼神,衬的自己是个绝世大坏蛋似的。
他再次挥出一‘鞭’,“不准看了。”
竹条打向对方的肩颈,过程中,连接比较脆弱的叶片飞了出去。
敖译只觉得自己的下唇一热,细细麻麻的疼痛泛滥。
听话的他低眉顺眼,果真不再看。
伸出舌尖,卷走了从伤口处溢出的血珠。
苏牧尤握着竹条的手紧了紧。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他将掉落下来的袖子重新卷了上去,没了视线干扰,不再留情。
敖译收紧了核心,肌肉尽数紧绷。
尽量控制内力不要护体,免得把竹条崩断。
这样做也能减弱一部分痛感,而热意麻意的存在感却直线上升。
与此同时,对方每挥出一鞭,因长时间和草药相伴而浸染进皮肤中的清香,就会先一步扫过他的鼻尖。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都分不清抽打给他带来的,究竟是痛苦还是快乐。
敖译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自己兴奋的由来。
初入五仙教时被抓入牢狱中的经历,早已铭记入骨髓,并暗中期待。
他不是有受虐倾向想挨打,而是迷恋对方身上的气息。
大祭司好好的出了一通气。
然结束时一低头,赫然发现对方竟亮出了凶器。
自以为藏的很好,实际上合身的布料早已将露出了马脚。
他的眼睛因吃惊而瞪大,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族训规定他们不许和外乡人多做交流是正确的。
外乡人,真的跟有病似的。
他气笑了,直接踩了上去,“你是牲口嘛?”
他是在打人,是在惩罚!
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嘶。”敖译吸了挨打以来的第一口凉气,疼的背上冒出了一片冷汗。
抬眸与之对视的眼神中,除了诚挚可怜外,还泄露了几分苦苦压抑的谷\/欠色。
苏牧尤撵了撵,声音冷得好似能掉冰渣子,“反正也不用到了,不如割了。”
对于所有雄性生物来说,这大概是都会惧怕的威胁。
然而敖译却不知怎么的,莫名笃定对方不会将这些话落实。
他的眉头微蹙,神色复杂,“大祭司,你,没有穿鞋。”
对方起床时披了件外袍,长至垂地,将身上盖了个严严实实。
以至于,敖译刚才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
不过,也正是因为没穿鞋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脸上更热了。
被提醒的人动作一顿。
怒火褪去,理智回归。
从脚底传来的那份触感,变得越发的明显。
烫的他瞬间将脚放下了。
“啪。”
大祭司脸色阴沉,收回甩对方巴掌的手,“牲口!”
刚才的反问句,在此时变成了陈述句。
他怎么也没想到,被那般对待之后,对方竟然还精神奕奕。
莫不成,万毒体在这方面也有强悍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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