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钟灵儿的陪伴,江心月也顾不得胡思乱想,每日和婉儿陪着她时不时去京城好吃的好玩的地方逛逛,日子过得倒也有趣。
这日,江心月带着云苓得空去了一趟小甜水巷,卓克和希娜刚搬到那里不久,有日子没去了。
希娜见着两个人进了小院,迎了过来,惊喜喊道:“公主来了,快出来迎接。”
卓克早从屋里出来,江心月看着这个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院,心里十分欢喜。
希娜为江心月和云苓奉上茶后,道:“正想给公主传个消息,让公主来一趟,可巧您今天就来了。”
江心月含笑道:“这就是我们汉人常说的‘心有灵犀’嘛。”
希娜点头道:“正是。”
说着对卓克道:“把东西拿来吧。”
卓克从怀里拿了几张纸递给江心月,她急忙展开一看,泪水一下子漫了出来,是傲雪的信。
一点一点的看完,眼中不觉垂下泪来,一点点濡湿了纸片。
看完了信,迅速团成一团让卓克放进香炉焚了。
“傲雪她怀孕了。”江心月惊喜说道。
希娜喜滋滋回道:“是”
卓克道:“傲雪公主信里写的很清楚,寒离王子在部族中的威望越来越高,目前的实力已是今非昔比了,他荣登回疆王指日可待,他们正在想办法让您抽身离去,不必再在京城背负着秘密生活,请您放心。”
寒离王子是傲雪一母同胞的哥哥,那个男子她见过,通身气度不凡,孑然独立间散发的傲视天地的强势。眉目间蕴含的豪爽 ,举止从容大度,就像翱翔于草原上的雄鹰,他能当上那个位置,她一点也不怀疑。
从希娜那里出来,坐在马车上,江心月心中不由得踌躇。信中傲雪说她生活在一个家家有花,处处有水的地方,那个“他”对她非常好,过得很幸福,让江心月放心。此外,傲雪也非常担心一旦东窗事发殃及江心月,所以一直在做万全的准备,让江心月也做好随时抽身的打算。
云苓看着一脸迷茫的小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问:“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江心月叹息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你时刻准备就是了。”
云苓无声地叹了口气:“是”。
皇后娘娘生产就在这几天了,婉儿最近几乎日日都进宫陪着,独留了钟灵儿在家里。
秋日的阳光醇厚温润,俩人坐在廊下案几旁,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这个时节栗子下来了,钟灵儿巴巴的想吃栗子糕,左右无事,她特地去膳房做了一碟子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一碟子桂花酥糖,一碟子蜂蜜雪梨菊花糕,和鲜红果京糕。配着菊花秋露茶,钟灵儿正吃的津津有味。
看着钟灵儿两边鼓鼓的腮帮子,江心月怜爱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慢慢吃,看噎着了不许哭。”
钟灵儿口齿不清道:“谁叫姐姐做的这般合我胃口。”
钟灵儿唤江心月姐姐,上官容止只呼她没规矩,她不敢当着他的面叫,私下里,钟灵儿却觉得叫“姐姐”更亲,左右江心月也喜欢钟灵儿这个小妹,并不拦着。
江心月无奈摇摇头,拿了一块红果京糕递给她道:“把这个吃了,消消食,仔细一会吃晚饭又吃不下。”
钟灵儿像想起什么似的,呼地站起来嚷嚷道:“哎呀,吉婶说今晚要做炙鸡、蟹酿橙,我给忘了。”,说完十分懊恼的把一块红果京糕塞嘴里,拍了拍手,这才坐下端了菊花秋露茶慢慢饮。
江心月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撑不住笑了起来。
钟灵儿见自己逗笑了大嫂,心里沾沾自喜。理了理衣裙,不禁又问道:“婉儿姐姐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江心月接口道:“说不好,也许皇后娘娘会留下用晚饭。”
钟灵儿囔囔说道:“自从我来后,见无忌哥哥他们跑宫里比在家时间还要长。”
江心月叹气道:“皇上要见,不得不见啊。”
钟灵儿轻“哼”一声:“肯定去见那个升平和晚晴两位公主了。”
江心月疑惑问道:“你也认识她们?”
钟灵儿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摇摇头,缓缓道:“之前我行走不便,并未到过京城,倒是无忌哥哥、婉儿姐姐他们常常去明月山庄陪我,会把京城里好玩的好吃的带给我,还会给我讲京城里有趣的事,晚晴公主和升平公主的名字就时常出现在他们的嘴里,一来二去的,我就对她们有了些解。”
江心月眸中一暗,是怎样的感情会让他们时时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这个晚晴像是一块烙铁一样,烙在她的心瓣上,时时刻刻,让她烧灼痛楚着。但她也不说话,慢慢听钟灵儿讲。
钟灵儿道:“那个升平公主是皇上最小的妹妹,她母亲是惠嫔,母亲虽然位份不高,但因是先皇最后一个女儿,自小也是宠爱有加,皇上年幼时曾在惠嫔身边养过一段时间,所以俩人的兄妹情自是不一般。”
江心月取了一颗枇杷,剥成倒垂莲花的样子,递给她,慢慢问道:“那个晚晴公主呢?”
钟灵儿接过枇杷边吃边道:“这个晚晴公主不是先皇的女儿,她是西平怀王安的女儿,听说晚晴十岁时,怀王战死沙场,同年王妃病逝,和怀王交好的肃王琛也就是皇后娘娘父亲,把晚晴公主接到自己府里养着,一个府里住着,自小就和皇后娘娘情同姐妹,后来又陪着皇后娘娘入了宫,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
江心月缓缓道:“她和你大哥?”
钟灵儿看着江心月,叹口气道:“他们算是一起玩到大的情谊吧,大哥和皇上本身就是两姨表亲的关系,听婉儿姐姐说,先皇后去世的早,上官伯伯和梁姨就时常把皇上接到上官府小住,以前皇后娘家的府邸和上官府紧挨着,他们年龄相近,常常一起玩耍,关系自小就比其他人亲厚,包括宫里那个淑妃娘娘都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钟灵儿迟疑道:“听说半年前,皇上和皇后娘娘有意为无忌哥哥和晚晴公主指婚,只是不知为何事耽搁了,正巧赶上皇后娘娘带着晚晴公主去了五台山祈福,这事便暂且搁置下来,不过从品行,相貌到门第关系,周围的人墨守成规的觉得大哥与晚晴公主俩人走到一起是迟早的事,不曾想…”
江心月苦笑道:“不曾想,半路杀出来和亲之事,我把他们的好事搅合了。”
钟灵儿急忙摇摇头道:“不不不,在认识姐姐之前,我也曾认为晚晴公主或许是大哥最登对的人,可认识姐姐之后,才发现姐姐才是和大哥最合适的人,而且想来大哥并喜欢那个晚晴公主,不然以大哥的脾气秉性,只怕也不会选择和亲…”
是夜,躺在床上,身边钟灵儿已沉沉睡去,江心月只觉胸间五味陈杂,酸涩苦辣一齐逼了上来,只在喉头逼仄涌动。心中暗自懊恼:“江心月啊江心月,以前的你最痛恨这世上女子永远把情感依附于男人,活的不够自信洒脱,势必不要成为这样的人。可现在你每天患得患失,又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区别?打从心底鄙视这样的自己,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可她哪里知道人心才是最难控制的,他那灼热的吻,他那温暖的大手,他那火热的怀抱,像夹着花草香的春风,即便是人心,也叫这风吹的发软。那一滴滴滑过在脸颊的东西是什么呢?她怔仲的闭上眼,笑了出来,原来是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慢慢移下了金丝木窗棂上蒙着的素丝云绡。那朦胧的流苏清光,映上江心月哀怨而倦意沉沉的脸。
上官容止因着钟灵儿住在江心月的紫薇阁,两人不能有独处的空间正暗自不爽,又察觉到到每次他只要从宫里回来,她对他的神色就冷寂起来。
上次的解释还不够清楚?
皇后前日刚刚诞下大乾朝第一个皇子,皇帝高兴昭告天下,又大摆三天宴席。
这日午后,刚从宫里参加完宴席回来,发现不见她和钟灵儿的身影。
问了海叔才知道,钟灵儿央求着江心月带她到朱雀大街顶好的酒楼之一杏花楼去了,平素便是达官显贵的相聚之所。
虽然海叔说派了丫头护卫一起去了,但毕竟两个女孩出门,一时有些担心,正要叫车出门寻她二人,远远的,几人就见她被云苓略略搀扶着。后面还跟着脚步踉跄着却兴高采烈唱着歌的钟灵儿,一边推要扶她的荷香,一面含糊道:“我没醉”,看来俩人是喝了酒了,还不少。他不觉已经握紧了拳头。
江心月一进府就发现上官容止远远的站在那,神色甚是淡漠,只是望着她,那眼里头黑深似海,看不见尽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只觉脑中嗡嗡作响,仿佛有千百只的蜜蜂在飞舞,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他的脸。她的心又像是被火烧过似的,既热且疼。眼睛尽是酸意,仿佛连眼泪也快要管不住了。
从没见过她喝酒,本是雪白如玉的脸色竟红粉菲菲,说不出的娇媚动人。见她脚步微晃,快步走到她面前,打横抱起,向紫薇阁走去。后面钟灵儿叫道:“你要带我姐姐去哪儿?不许欺负我姐姐—”早有无卿和无痕两人一人捂着她的嘴,一人搀着她往客房走去。
穿了一重一重的庭院,绕了一个又一个的走廊,云苓荷香两个远远的跟着。
进了紫薇阁,云苓和荷香送上了醒酒的茶水和糕点后,忙告退了出去,细心将门轻轻的带上。
其实江心月并没有想青天白日的喝酒,耐不住钟灵儿的一再央求下,叫了杏花楼最新酿制的“菊花秋”,闻着甚是香醇,也跟着喝了一些,“菊花秋”酒味甘醇清甜,后劲却大。连日心绪如麻,不觉之间,已几杯下肚了,便觉得头昏耳热了起来。
上官容止刚才一抱起她,就已经闻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幽幽的香气,但与平日不同的是夹带着几丝酒味。他心里担心她,她居然跑去喝酒。
见上官容止定定的盯着她看,不觉有些害怕,她别过脸,深深叹口气道:“我是不该领着灵儿去喝酒,想骂就骂吧。”他身上有醺然冷幽的酒香扑鼻而来,一时又有些羞恼,只不敢大声,声细如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自己还不是一身酒气。”
上官容止却也不恼,无奈看着她,良久道:“怎么了?为什么喝酒?我们不是把话都说明白了吗?又发生什么了?”
江心月硬一硬心肠,骤然抬头盯着他,冷然道:“你骗了我。”
“我骗你何事?”
江心月那黝黑晶亮的眸子,第一次这样充满了怒意,充满了谴责,紧紧的盯着他。
江心月咬了下唇,一字一字说道:“你和晚晴公主,你们曾差一点被指婚,还说是普通朋友?”
上官容止切切道:“你听谁胡说八道了?是灵儿?”
江心月别过脸不去看他:“是胡说八道吗?若不是我这个回疆公主横插一杠,大概你们早已成亲了吧。”
上官容止打断她的话,吸了口气道:“我承认,半年前皇上和皇后娘娘有意将晚晴指给我,户部尚书姚文田也就是姚瑶的父亲得知了此事,也来上官府明里暗里的想要联姻,我本就对姚瑶无意,更不愿意成为户部尚书的女婿,但皇上根基尚不稳固,正是需要姚家的时候,我亦不能在这时把姚家得罪了,所以就以自己一心想壮大上官家,尚未考虑娶妻一事把两边都推了,正好晚晴和皇后娘娘出京,这事就不再提了。”
是啊?老侯爷定下的“只可和离,不得纳妾”家规,让天下多少女子对上官家心向往之,只怕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听说皇上想要为上官容止指婚,为了女儿的幸福也要用尽手段拼了命争一争。更何况,上官家地位显赫,单“天下第一皇商”的位置就不知道能为家族带来多少好处,和这样的人家联姻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尊贵如姚尚书这样的人物也要为女儿争取一下。
自己什么身份地位,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居然占据着京城所有女人都艳羡的位置,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一直隐瞒的泼天秘密,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一时心意灰凉,唏嘘道:“如果晚晴没有和皇后娘娘出京,如果皇上要坚持把晚晴指给你,你们是否已经成亲?”
上官容止目光似漫天满地洒落的阳光,叫人笼罩其间无处可逃,他认真道:“如果没有你,也许我会考虑,因为在你之前我也认为晚晴是最合适我的,可遇到了你,我才理解元稹说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话的意义,因为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将就。”
“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将就”,江心月心里骤然一痛,天啊!她何德何能,有一天那个秘密被揭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不要紧,如果连累了上官府…而且寒离和傲雪让她做好抽身的打算,她如何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得长久…踉跄几步,抵在墙上,大口喘息。心里的种种憋闷纠结和痛苦终于喷薄而出:“少主你是很有魅力,京都不少世族女眷都爱慕你,可不代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你,我不会一辈子在上官府,我终究要离开的。”
上官容止的热情像烛火一般一分一分的消减下去。眸色暗沉,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江心月硬了硬心肠,泠然道:“公子聪明绝顶,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到时候还请公子给我一纸和离书。”
上官容止的眼中泛出一抹悲凉:“你认真的?”
“是,”江心月缓缓低首,小心隐匿好眼角的泪珠,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上官容止的眼神仿佛受了伤的兽,冰凉地绝望着。一字一句道:“除非我死,否则你生是上官家的人,死是上官家的鬼。”
说完掉头就走,冲出门去,砰然一声,把门掼上了。
江心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蒙住了脸,却不觉清泪漫盈于睫了。
是夜,夜枫站在书房门外,愈发觉得不安了起来,已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面却无一丝动静。忽听里面淅沥哗啦一阵响声,他忙推了门进去,只见桌上的笔墨,镇石,茶碗等全摔在了地上。只听上官容止大喝一声:“给我出去。”他自跟了上官容止以来,知他向来控制得宜,还未见他发过如此脾气,不禁也有些惶惶了起来。
上官容止就这么躺坐在椅子上,她竟然存了心思离开他,她竟然想要一纸和离书,他从未如此费尽心机的对待一个女人,终日里为她患得患失的,却换来了如此回报!
夜枫在门外等了许久,屋子里再无动静,但他也不敢进屋查看。见江邵走来,如遇救星。
江邵问道:“大哥还好吧?”
夜枫脸上难看的像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压低声音凑到江邵耳边道:“心情奇差,江公子小心。”
江邵会意,轻轻推门进去,小心翼翼躲过地上还来不及收拾的天青荷瓣杯碎片和一片狼藉,走到跟前。
见大哥一动不动的半躺在椅子上,脸色阴霾,正闭目坐在案前,只是眉宇间戾气凝重,微微又有些疲倦之态,已经很久没见大哥这般模样了。刚才已听说大哥和大嫂吵架了,只是不知所为何事?
见他进来,上官容止缓缓睁开眼睛,道:“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江邵立刻会意,回道:“据我目前掌握的消息,大嫂她…确实不是真正的傲雪公主。”
上官容止看他一眼,点头未语。一副了然的神情,示意他说下去。
江邵继续道:“大概在和亲的前一个月,大嫂在上京的路上和傲雪的和亲的队伍偶遇,确切的说大嫂和云苓在来京的半路上偶遇劫匪,正巧被和亲队伍相救,我猜,大概那位傲雪公主和大嫂一见如故,所以这之后大嫂一直跟随着傲雪的队伍出发进京,直至嫁入上官府。”
上官容止蹙眉道:“那真正的傲雪公主呢?为什么和亲的是她?”
江邵摇摇头,道:“具体她们交换的原因还未曾查清,目前也还未查到傲雪的确切去向,不过大概在她们进京前五天,和亲队伍曾遇到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突袭,五十人左右,虽然人不多,但个个是死士。也多亏跟随和亲队伍一起进京的寒离王子,带着部下奋力抵抗,这才没有造成大的人员伤亡。之后队伍便顺利抵京了。”
上官容止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静默半刻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最后和亲的不是正真的傲雪公主?那个傲雪公主到底去了哪里?不可能回回疆,不然回疆那边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又为什么会答应和亲?”
江邵摇摇头道:“有没有可能真正的傲雪公主在突袭者被害了?寒离王子怕对两边都不好交代,胁迫大嫂来代替?”
胁迫?她那样的性子会被胁迫吗?上官容止又道:“你大嫂为什么来京城?她从什么地方来的?”
江邵道:“这些暂时还未查到,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上官容止突然想到一个人,揉了揉太阳穴道:“她懂制瓷,你可以去钟秀里跑一趟,看看能否从陶圣那里获取点线索。”
江邵恭敬回道:“是”,又略一迟疑道:“大哥,大嫂这事如若被揭发,那是欺君之罪,上官府只怕也脱不了干系,您不怕…”
上官容止瞥他一眼,略显伤神,低声道:“如果是婉儿,你会怎么做?”
江邵心中一颤,若是婉儿,他定不计任何后果。心下明白,不再多言。
窗外漱漱的风声都清晰入耳。
良久,上官容止眉头微蹙,声音却不自觉柔和起来,道:“她的事情,你亲自去查,这件事不能让无卿他们知道,婉儿也不行,如若有一天东窗事发…只是我上官容止个人的事情,和上官府毫无关系。”
江邵面色一凛,应了一声,只能让自己的行动更加小心妥帖。
钟灵儿因着大哥和大嫂吵架,大嫂的心情不好,想让她一个人静静不愿打扰她,遂搬到了客房。
时近三更,府里已是寂静无声,轻轻一声响,窗户被人推开,很快一个黑影从容不迫地跳进来,站在睡榻前一动不动。
许久,上官容止侧坐在她榻前,微微侧着修长的身子,俯身看着她。
她斜躺在织锦的软榻上,乌云般的长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披垂在攒金丝弹花软枕上,衬托着小脸愈发白皙,只是睡梦中不自觉皱起的眉头看的出睡得并不安稳,脸上的泪痕应该是刚刚哭过。
上官容止怔怔凝视着江心月的脸,心里不断追问:“你到底是谁?你来京城做什么?为什么你会和亲?”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
他默默的在心里苦笑。第一次对人动了真心,费尽心思想要永远留住她,她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说要离开他!忽然无意识地,向她缓缓递出指尖……然而指尖在触及她肌肤的前一刻,忽然停住,缩回。这几天只怕她难得有安宁的时候……还是,不要惊扰了吧。
“不管你是谁,你是我的,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
他是上官容止,只要他想,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随后,上官容止悄无声息退出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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