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里达达点燃了火把,缓缓走来……浓缩十倍的恶臭,似乎对现实产生了扭曲的作用,一缕缕黑烟在火焰周围飞逝,宛如一道道面目狰狞的痛苦灵魂。
“二当家的”目光落在火把尖端摇曳的橙黄火焰与黑烟上,喉头滚动,面上渐渐攀附恐惧之色。
“十倍浓缩!”希里达达掐着鼻子,“如果他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有可能当场昏迷,还得用冷水把他泼醒。”
希里达达手持十倍浓缩气味的火把,走到“二当家的”身前,手指小心翼翼地在火把的柱身上轻轻一弹,震去炬火之上的一抹灰烬。
顿时,黢黑的烟气和气味突破灰烬的封堵,直冲“二当家”的鼻梁。
祝觉看着“二当家”痛苦扭曲到狰狞的脸,远远站定,沉声询问:“你是谁?从哪里来?你们大当家现在在哪里?”
“二当家”被无法言喻的气味熏得几乎失去神智,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一样,整个人瘫软得像是无脊椎动物,手指无意识地颤动,瞳孔失去聚焦的光。
“二当家”听到声音,反应极其迟缓,他看向空无一物的地方,痴呆般回应道,
“我的名字是……陈娇花,今年二十七岁,璃月轻策庄人士。
我在铁牛盗宝团工作,铁牛盗宝团就是我的家,大姐头对我很好,等赚够钱,她就要带我回老家结婚……”
“你说你叫陈娇花?”祝觉有点想笑,最后还是绷住了,“这是一个男人该有的名字吗?该不会是你为了糊弄我,随口编的吧!”
陈娇花顿时激动了,眼皮眉毛颤抖不已,似乎有清醒过来的趋势,“我……我就叫陈娇花,不是编的。”
“好好好,你叫什么不重要,”祝觉见他的情况不太对,便试着换一个问题,“你们大当家的叫什么?长啥样?”
“俺们大当家的叫李铁牛,长得可俊哩,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俏姑娘……”
陈娇花说着说着,墙壁忽然传来一阵有规律的震动,嘴巴便紧紧合上了。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短暂的沉默,陈娇花始终没有开口回答。
一旁的希里达达见状,眉头一皱,“不应该啊,普通威力的汗腺油脂都能生效五分钟以上,十倍浓缩怎么可能这么快失效?”
祝觉也奇怪怎么回事,正打算开口再问一遍,那跟块熏肉似的挂在墙壁上的陈娇花,翻白的眼珠子忽然恢复正常。
他对着身后高声呼喊:“大姐头,我在这里!”
下一刻,一枚冒着白烟的球体从牢房上面的通风口扔了进来,与此同时,牢房后的墙壁一阵轰隆炸响,硬生生轰开一个大洞。
老旧的砖石碎块飞得到处都是,白色的烟气、爆炸的粉尘与文火木的黑烟混合在一起,视野里尽是缭绕的烟雾,氤氲之息与硫磺恶臭混合,仿佛置身地狱。
祝觉跟希里达达都愣住了……被人劫狱,还是用爆破的方式,真是头一回遇到。
烟尘尚未散去,那原本双手双脚被固定在墙壁的镣铐上的陈娇花,猛地从墙壁上挣脱,双手双脚坠着一块砖头,从牢房被炸开的破洞里滚了出去。
等祝觉反应过来跟出去时,陈娇花跟一个娇小的身影已经跑出老远,眼看就要进入蒙德城的主干道了。
“哟呵,这个莫非就是他嘴里的李铁牛?”
……
沿着整齐建筑群旁边的宽阔行道跟她并肩奔跑,四周行人的流言笑语皆是充耳不闻,湿冷的寒风迎面,雨雪下的手心温暖而安全。
阴翳下的日光苍白如流水,李铁牛的黑色长发瀑布般在肩头与后背跃动,陈娇花跟她一起亡命逃亡,此刻却忽然萌生出一股跟她就这样奔向远方的冲动。
可惜蒙德城的城门就在前面,不用多久就能逃到野外。
明明即将到安全的地方,陈娇花的心里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可惜。
跑到城门附近,李铁牛短暂停下脚步吩咐,“你小子先行一步,我在这里拖住追兵!”
陈娇花有点犹豫,可最后还是点点头,正准备说“老大小心”便继续跑路。
却见李铁牛眼睛里蓄着晶莹的泪光,迅速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自下而上地揽着自己的腰。
此时,他们不再是盗宝团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只是两个年轻的男女,彼此依偎。
李铁牛踮起脚尖,努力把唇贴到耳边,轻轻呵气,呢喃细语道:“你就这样直接跑回轻策庄吧,我在肥羊身上拿了不少摩拉,钱已经赚够了,我们两个人,下半辈子都花不完。”
陈娇花愣住了,随后是浑身发颤的狂喜。
回想起过去,早上起来被露水打湿衣服的难受,饿着肚子找不到东西吃的痛苦,带着一众弟兄受苦却还要欺骗他们的父母说大家都过得很好的愧疚……
在到现在,他的心情就像是摇晃过的汽水,此刻揭开了盖子,狂喜之情瞬间从名为内心的容器向外井喷。
其实他早不想干盗宝团了,钱也赚不到几个,还要受人鄙视,被官兵追捕。
可是人这一生总要为了什么奔跑,有的人落草为寇是为了钱,而陈娇花,是为了那个牛一样倔强的女子。
现在,这场漫长的奔跑,似乎来到它的终点。
他忽然明白,那个许久之前许下的约定,终于到了它兑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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