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还是和裴秋离开前一样,只是窗边多了一束有些怪异的花束。

    “什么味道?”沈之灵捂着鼻子在眼前挥了挥手,朝着味道来源走了过去。同那个女佣描述的一样,眼前的红玫瑰已经有一半掉了色,看起来诡异极了。

    市面上红白玫瑰售价差异不大,哪个花店会吃得空把白玫瑰喷成红玫瑰——用的还是这样劣质的颜料。

    这分明是一种挑衅。

    裴秋的脸色始终沉得厉害,可那花除了掉色之外并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他解开捆扎着花束的彩带,有些暴力地将几十枝玫瑰全部散开扔在了地上。

    “嘁。”沈之灵翻了个白眼,又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身出了主卧。

    她去了苏凉忆之前住过的那个小房间。

    如同她所猜测的一样,小房间里此刻乱成一堆。

    而在一堆混乱中,她十分眼尖地留意到角落里的一张卡片。

    正想上去捡起看看是什么,身侧忽然便被人撞了一下,裴秋已经早沈之灵一步捡起了地上的卡片。

    “sdjle”沈之灵低声咒骂了一句。

    “是什么?”眼见着裴秋盯着那卡片的眼神越来越冒火,她快步上前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卡片。

    “许清梦!”沈之灵惊呼出声的刹那裴秋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呼!呼!”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早,天几乎是一瞬间就黑的,而那咆哮的夜风也不知道是何时响起。明明几分钟前漫天都是晚霞,此刻疾风却是裹挟着夜色来势汹汹,让人后背不由生凉。

    沈之灵挂念着楼下的苏凉忆,却又只得忍着怒意听裴秋质问许清梦究竟做了什么。此刻听着窗外的夜风,真是恨不得将裴秋也一脑袋砸在窗户玻璃上。

    与沈之灵所想的不同,许清梦非但没有在裴秋面前装绿茶,甚至是邀功一般向裴秋炫耀着“她的杰作”。

    “裴秋哥哥,我只是告诉了她实话啊,苏豪本来就死了,她不得感谢我?”

    “我都是为了她好,她能在苏豪的象牙塔里藏一辈子,难道你想像现在这样把她当无菌蛋一样守着?”

    “嘻,她以为自己还是苏家大小姐呢。裴秋哥哥,你说她凭什么啊?”

    “要不是苏豪当然耍手段,破产的就该是她苏家!流落街头寄人篱下的也应该是她而不是你!”

    软硬兼施,多么优秀地拿捏着裴秋最大的痛点。可这样的把戏哪怕在沈之灵这个不过做了院长没几天的大小姐眼里也拙劣得要死,她不信裴秋看不出来那女人的小心思。

    但偏偏,裴秋竟真的沉默了下来。

    是被拿住了多大的把柄······沈之灵冷冷看了他一眼,视线扫过凌乱的屋子,拳头在听到许清梦的话后攥得越来越紧。

    她难以想象苏凉忆今天一个人在这间小房子里面对了什么,又从电话里听到许清梦那贱人何等攻心的话语。

    就在从祁邶城回来前她甚至还在问自己,该怎么跟苏豪说自己怀孕的事情。

    沈之灵知道她虽然嘴上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是其实很在乎自己的这个父亲。

    “只说了这点?”几分钟后,沈之灵听见裴秋冷冷地开了口。

    “嗯。”对面应道,声音中带了些意味不明的讥讽。

    “你也算是本事,我还从来没见小忆情绪失控到会损坏她的实验器皿。”沈之灵忽然开了口,眉眼微微压低,眼眸中藏了几分意味不明,“许小姐,看来咱们改日可以会上一会。”

    “你是谁?”许清梦没有想到裴秋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声音立马警觉了起来。

    不过她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裴秋已经挂断了电话。

    “你什么意思?”裴秋看向沈之灵。

    沈之灵并没有理他,视线依旧落在那些玻璃器皿上,其中有一个已经碎了,碎片上有鲜红的液体已经凝固。

    那是血,还是玫瑰花的染料?

    裴秋的视线也不由沉了下来,他们两人或许都难以想象苏凉忆一个人待在这个小空间里曾经历了什么。

    恍惚间他们似能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她出不去,也见不到一个熟悉或信任的人,似是经历了一番煎熬,最终给沈之灵发出了那条短信。

    她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但结果可想而知。

    两个人此时明明都应该下楼去查看苏凉忆的情况,可谁也没有迈出步伐。

    最先见到她的那个人,便得承担起告诉她真相的义务。

    而更糟糕的是他们的心里此时却都泛起一丝侥幸,还好只是这点,还好她还不知道裴秋对她的背叛,还不知道那些虚假的谎言。

    “你在心虚什么?”裴秋忽然开了口。

    沈之灵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便见他走出了房屋。几乎刹那间,她腿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她想到了封镜离开前说的那些话。

    他说苏凉忆知道真相只是早晚的事情,而苏凉忆若知道自己对她撒的那些谎,是永远不可能原谅她的。

    她可以承担苏凉忆永远不原谅她的后果,只要苏凉忆最后能健康安乐,她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可是她现在却开始不自信了,她所以为的为苏凉忆好,真的是为她好吗?

    如果是真的,苏凉忆今天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里独自面对这一切?是自己一步步把她推到这样的深渊。

    可即使这样了,她发短信问的也是自己,而不是裴秋或是时穆移或者其他任何人。

    沈之灵颤抖着手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可除了脸上清晰的火辣辣的痛感,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裴秋说得没错,她怕了,害怕下去面对苏凉忆,害怕再对她撒谎,害怕自己的谎言被她戳穿。

    此时的她只能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待在这里,祈祷着裴秋能带来一个不让她继续崩溃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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