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仲航从未见过李叔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从小到大,这个男人都是不靠谱,不着调,喋喋不休的,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安静下来细细思索,他甚至觉得,此刻认真思考的李叔……像极了一个智者。
表情严肃的他,与平时的玩世不恭,万事不上心的样子大相径庭,甚至连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姬仲航莫名有点想笑,但他回想起那个奇怪而真实地梦境,又看见此刻李叔异于平时的反应,他最终还是没有笑出来,因为他也意识到,这个事情或许并不简单。
姬仲航推了推好似老僧入定的李叔,“入啥?叔大爷,你刚刚说啥?”
李叔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犹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姬仲航右手在李叔面前晃了晃,“叔大爷……叔大爷?”
许久,李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眼看向姬仲航,徐徐开口,“二十五年了,你也长大成人了,这二十五年来,我们朝夕相处,看着你变得越来越优秀,我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我对你母亲……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使命,交代?
姬仲航疑惑的看着李叔,不明白李叔为何这么说,“什么使命?什么交代?跟我妈又有什么关系?”
李叔缓缓站起身,慢慢的走到姬仲航身边,轻轻的,将他拉到自己对面座位上坐好。
忽然认真起来的李叔让姬仲航心里越发不安了,“怎……怎么了?这怎么还忽然认真起来了?有什么你倒是说啊……你那么认真的样子,我看着害怕!”
李叔注视着姬仲航,右手搭在他肩上,语重心长,“仲航,多年来我都没有仔细跟你讲过你的身世,今天是时候了,你想知道吗?”
姬仲航心下一紧,儿时的回忆袭上心头,那时的他还只及李叔大腿高,天天缠着李叔问关于父母的一切,问着问着,心下悲戚,忍不住嚎啕大哭。
可那时的李叔总是敷衍他,一提父母便讳莫如深,怎么今天忽然就要和他讲关于父母的事情了?
而且还是在听完他讲述的那个梦境之后。
这前后联系起来,姬仲航实在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同寻常,可看着李叔如此认真,他心里又不免涌上不安,却故作嬉皮笑脸,“我可不想听……我说叔大爷,您这一口一个使命,一口一个交代的,整的跟演电影一样!电影上那些说完秘密的人,基本上都嘎了,你可不能有事啊!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呢,我这还等着给您养老呢!再说了,您看看您现在的表情,跟个雕刻一样,这还是我认识的叔大爷吗?”
姬仲航这一番状似玩笑,实则担忧的话,听得李叔是又好笑又感动,他伸手就给姬仲航来个大大的熊抱,“好小子,叔大爷我,没白白养你疼你啊……臭小子,你让我太感动啦……我等着……等着你给我送终……”
送终!姬仲航一头黑线,感觉叔老爷这话说的好像有些问题……不得不说,叔老爷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叔老爷啊…………
“叮咚——”门铃响起,“您的外卖到了。”
姬仲航拍了拍李叔的背,“叔大爷,我去拿外卖,您最喜欢的辣子鸡来了,一会我们边吃边说。”
姬仲航将外卖放在桌子上,招呼李叔坐下,夹了一大块辣子鸡放到李叔餐盒里,“叔大爷,你刚刚说那个什么,入……什么,我没太听清,是个什么东西啊?”
李叔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一口将辣子鸡吞下,又扒拉了两口饭,“那叫入梦,很厉害的能力,你母亲也会。”
姬仲航惊讶,“能力?能力……是什么?我妈也会?叔大爷,你赶紧给我说说呗!”
李叔又夹了一块辣子鸡,“就是……就是可以在做梦的时候,看到你想看到的任何事情。”
我的天呐,这不是相当于开了天眼吗?想看什么看什么,这不跟开了挂一样?!从此我就可以……可以……
姬仲航一时间也想不出可以用这个能力做点什么,只是越想越是莫名的激动。
“叔大爷,叔大爷,那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怎么才能入梦呢?!”姬仲航兴奋的问。
李叔津津有味的吃着辣子鸡,“这……我哪知道啊……关于入梦我就知道那么多,你爹就是研究这些稀奇古怪东西的,他肯定知道!”
“我爹?我爹在哪里了?你知道吗?”
姬仲航激动的问,李叔端起水杯,猛灌几口水,似乎是被辣到了,“不知道……这都些年我也没见过。”
姬仲航一头黑线,果然,你叔大爷还是你叔大爷啊……还是那么不靠谱!
“这……您……这不是两头堵吗?得,您还是说说我妈吧!”姬仲航无奈道。
李叔放下碗筷,不再吃鸡,提到了母亲李叔好似也变得不一样了,像是陷入了回忆,过了许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要把这么多年淤积在胸口的郁闷,全部呼出体外一般,这叹气时间之长,姬仲航都担心李叔叹气叹的背过气去!
“你母亲,是个善良,勇敢,坚强的人……那大概是40年前了吧,当时我6岁,住在孤儿院,你母亲的家就住在旁边的街区,她的父母经常到孤儿院给我们这些没人要的孩子送一些衣服,玩具和好吃的,他们每次来,我们这些小孩就高兴的像过年一样,每次她都跟着来,怯生生的躲在父母身后,一来二去我们也熟络了起来……”
李叔的双眸染上了几许柔色,他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那时的她很幸福,父母都很宠爱她,每天都很开心,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们这儿的小孩也渐渐被她感染,变得活泼开朗起来……”
李叔的声音顿了顿,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只是……只是好景不长,他们家遭了意外失了火,父母双双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没过多久,她也被送进了这所孤儿院,你想啊,从小在蜜罐里生活的孩子,哪能那么容易就接受了这场变故,她啊,就成天躲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窗外,默默的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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