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曙光微露,天边渐渐亮起白。
李莲花躺在床上,盯着破旧的床罩,整整半炷香才颤着干涩的羽睫。
眸光轻抬,撑着床榻起身,落下的视线停在腹部乱动的手上,拂手静静的推开。
睡得昏天黑地的方多病猛的醒来,入目,床面空空如也。
人呢?
撇头一望,李莲花正蹲下身,看着凉席上躺着的乔婉娩。
昨夜,将乔姐姐安置在席上后,就开始争分夺秒为李莲花化毒,后面实在熬不住疲惫,一眨眼间竟睡到了现在。
方多病翻身下床,套上鞋子走过去: “乔姐姐将一身内力皆数给你,内里虚空,怕是要静养些时日。”
李莲花听着,忧郁深邃的眸子抬起,伸手理顺乔婉娩面庞的碎发:“小宝,帮我寻些笔墨来。”
他唤他小宝。
李莲花回来了!
激动的方多病,转眼间,想起他的话,面色突然又转沉重: “你又想支开我?”
上次上了你的当,这次我断不会重蹈覆辙。
李莲花抬起头来,与他深沉目光对视,唇角带着弧度,一笑而过:“半年不见,聪明了,但还不够,看不清实况。”
方多病:“?”
“我只是想到一纸药方,需要你帮我去镇上跑趟。”,解释着的李莲花已抱起乔婉娩。
“还不是因为你说话只说一半,听得人心乱?”,走着的方多病回头看了眼床旁人,才心甘情愿的离开。
用心听着的李莲花无奈的摇摇头,拉过被子,为乔婉娩掖着薄棉。
一阵刺骨寒意袭上眉梢,李莲花手突然麻木的抽搐了两下。后退几步,撑着桌沿,坐在了凳子,连着伸手取空杯于面前。
室中,真气运转,丹田之力渗进骨髓,催动着毒素游离于右腕脉处,气刃划破口子,滴滴血液落入空杯中。
房门大开,拿着代替物的方多病目睹此景,心里忙落一空,飞快跑去,差点撞到桌角上。
“我们拼死拼活的救你,好不容易才从阎王殿把你拉回来,离去不到半刻,不又自寻短见。李莲花,究竟为何,如此不惜命?”
“你想错了!”,打断方多病话,看着他眼中的红腥红,李莲花续道,“毒素深入骨髓,扬州慢无法化解,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这身内力是阿娩的,只能逼出放出去。”
方多病看清他手上的深口子,对他的话半分不信,抬起头就怼上他脸。
“你这老狐狸就像水里刚打捞出来的西瓜,圆滑的很,休想骗我。”
某人思忖着这话,奇奇怪怪,眸色渐渐变动,撇撇嘴应上:“就像你说的,我一心寻死,可我也不会选这个地方吧?多不清静。”
是啊!他喜欢清静,不喜给人平添烦恼,就算选茅厕,也不会选在这个地方。
方多病心里放下气,面上稍有缓和,目光转向李莲花手上的动作。
土瓷杯被推到他的视线中,半截深的血液倒映着惊然的眉目,片刻,他方多病低头。
“下次,记得叫上我,你摧毒我化毒。”
瞧着他一骨子的执着,李莲花嘴角微扬,笑的隐晦。
“笑什么?”,愈合的手上忽然来了一巴掌,方多病捏着脾气,“好歹给个回应!”
挪开目光,李莲花抽回手,拿过寻来的物品细看一番,墨眉淡忧。
四方窗帘布,边角整齐,一眼看出,来自他的剑走偏锋,旁上一小节木黑棍,是灶坑里掏出的碳枝。
见他瞧着,迟迟不动手,方多病可不允许自己的辛苦被他嫌弃。
“磨蹭什么?快点写,本少爷可是琢磨了许久才找到资源的。”
坐着的人,执起木碳,在布料上一笔一划走过,一字一词落下,药材一排排的入目,当归、人参、白术、木香……
拿着药方多病仔细瞧瞧,是些补气调理身心的药,不像给他自己写的,更像是给乔姐姐的。
当年那死鸭子嘴硬的人,现在是在啪啪打自己的脸。
半天不见方多病动身,李莲花抬头一看,对上意味深长的目光,心情一慌,面色却淡定的收回眼。
提了一嘴别事:“昨日那十两银子,是由你收着的。”
方多病指着外面,脚步跟的出去:“是的,我现在就出去。”
钱?堂堂少庄主,怎会缺钱。
捏揉着指尖煤灰粒的李莲花,皱起眉,目光低下,瞧了自己一身上下。
黑糊一片手,血色染长衫。
屋子里进进出出,方多病才走,李莲花也跟着出去,青丝下白色发带随意捆着,手中拿了件满是污渍的里衫。
暗处角落的影子探出头,小心看着,李莲花顺手带上门,眸光斜了片刻,才抬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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