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最不愿见到的一幕,最终还是发生了。
左丞相看着戚今朝平淡的神情,心中叹息。
怨恨犹可调解,平静却是再无挽回的余地。
以淮王的在士兵和百姓中的声誉,加之手中的兵权,这场争斗早已如一潭清水,看清了最终的局面。
左丞相匍匐在地:“臣斗胆,敢问殿下事后如何处置那位?”
戚今朝正欲离开,闻言,侧头看了眼跪于地上的人,一笑:“左大人胆子确实不小。”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平静的震慑。
左丞相深深叩拜在地:“是臣冒犯了。”
若是以往,戚今朝必不会如此为难一位老臣,可戚今年突然生事,莘儿为了帮他将他藏匿于房中。
此事做得虽然隐蔽,但难保不会有人发现,莘儿身边有如此隐患,而他却不能带她一起离开皇宫,独留她一人于宫中。
他在世人口中是英雄,于她面前却是个无能之人。
思念她,担忧她,足以消耗他所有的耐心。
戚今朝带上圣旨,不再管左丞相说了些什么,就像来时那般,翻出了丞相府,径直往将军府去。
李家一直以来都是淮王一派,为此也受到了皇帝猜疑和打压,此次戚今年动手,也派人严密监视着将军府,显然是怀疑戚今朝会趁乱躲进将军府。
被派来监视将军府的暗卫目光如炬,自认一只老鼠都难逃他们的眼睛,在准备送往乾清宫的密信上写道:
今日将军府也未有异常,不见淮王踪迹。
将军府内。
李靖玉躬身行礼:“殿下。”
戚今朝整理着衣摆,往里走去,边走边问道:“我让你办得事,办得如何了?”
李靖玉表情微僵,跟随的步伐紊乱了几分,险些左脚绊右脚扑倒在地。
他稳住脚步,小心开口道:“请殿下恕罪。”
“……”
戚今朝脚下一顿,慢慢转过身,重复道:“恕罪?”
“你有什么罪?”
李靖玉当即跪下,低下头道:“殿下命令之事臣未能办妥,请殿下降罪!”
“等等,你等等。”
戚今朝按住额角:“我最近还命你做了何事?我刚才问的,是莘儿,姜莘怜之事,你可有将她好好带回?”
沉默。
李靖玉咽了口水,硬着头皮道:“臣说的,就是姜姑娘之事。”
那日殿下刚离开皇宫,一封密信便送到了将军府,命他将云影殿的姜姑娘接到安全之处。
如此匆忙之时,殿下第一件事竟是派人先保护姜姑娘的安危,那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好消息,这并非难事;坏消息,他搞砸了。
戚今朝脸色难看起来:“你没能把她带回来?”
“臣手下之人去到云影殿时,姜姑娘已经,已经离开了。”
他的脸色又难看几分,一字一顿:“你的意思是,她不见了。”
皇宫中,她能去哪里,加上这段时间的动荡,偏偏莘儿与此事正有牵连,莫非?莫非!
戚今朝呼吸急促起来。
“殿下!”
李靖玉觑了眼他的脸色,连忙道:
“并非,我们还是打听到一些消息。”
戚今朝:……
他猛然揪住李靖玉的衣领,怒道:“那你话说一半做什么!”
李靖玉讪笑,不敢再娓娓道来,快速将知道的一切告知:
“就在殿下离开皇宫不久,奉天宫的惊风侍卫派人去往云影殿,指名道姓要见姜姑娘,臣手下之人赶去时,姜姑娘已经进了奉天宫。”
国师身边的侍卫本事不可小觑,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发现闹出大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戚今朝松手,微微皱眉:“国师?”
景荣一身本事神异,不管是是谁登上皇位,都少不了他一个国师之位,所以他为何会牵扯此事,偏偏带走了莘儿?
李靖玉想了想:“国师对美人一向宽善,许是请姜姑娘一叙也说不定。”
这理由找得勉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戚今朝淡淡看他一眼,不说话。
提及国师,他倒是想起,几日前道长曾说国师恐有大难,为此他曾派人潜入奉天宫,免得景荣死了卫国失去有这等本事的能人。
而莘儿,她性格并不乖巧,也称不上柔顺,如此顺从地去了奉天宫,如此情况,只觉得不妙。
加上时间与道长所说极为相近……
戚今朝头疼:“叮嘱那些派去奉天宫的暗卫,好生看着国师,尤其是和莘儿在一起时。”
这是,担心国师对姜姑娘动什么手脚?
李靖玉自然答应:“殿下不必忧心,暗卫定会护姜姑娘周全。”
戚今朝移开视线,薄唇微抿。
“国师大人俊逸非凡,文采斐然,无人不倾慕……”
“大人对女子脾气最是温和,姜姑娘被大人选中是天大的福气啊”
“姑娘这张脸生得好福气,大人定会宠爱于你……”
类似的话,每天都在重复。
自打姜莘怜入了奉天宫,派来伺候她的宫人惊艳于她的容貌,随后便开始了她们念叨。
她们说一句,姜莘怜彬彬有礼地回上一句:
“国师大人虽然相比淮王殿下略显纤细,但确实生得俊逸,你说的不错。”
“大人脾气果真有你说的那般好?我脾气最是不好了,看来大人没什么福气。”
“我真的看着便像是有福之人吗?这话我甚是爱听,不如再多说几句?”
宫人:……
她们纷纷气得仰倒:“你,你竟敢对大人这般不敬!你!”
“你们在做什么,嚷嚷得这么大声?”
不远处女人的声音传来,娇棠细眉微拧,疑惑地看着她们一群人。
宫人连忙行礼:“娇棠姑娘,姜姑娘觉得屋里沉闷,所以出来散散心。”
姜姑娘?
娇棠望去,一眼对上姜莘怜双目,含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她,似乎性子甚为温柔。
不可否认,她生得漂亮浓艳,但这份美貌,总给娇棠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在哪里呢?
姜莘怜被她打量着,歪头问道:“怎么娇棠姑娘?”
“嗯,真的很眼熟啊,”娇棠凑到她身边,嘀咕道,“我确实有见过你。”
她的疑惑不是装出来的,姜莘怜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
是与她容貌相似的人?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亦或者,是有人故意而为?
姜莘怜笑容不变:“那娇棠姑娘是在哪儿……”
她话未说完,娇棠似心有所感,蓦地侧头看向海棠林处。
姜莘怜眨了眨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惊风一身深色,一手置于腰间剑柄之上,跟随在景荣身后。
而景荣依旧披着大氅,面容俊秀冷淡,一眼便能引走周围人的注目。
娇棠露出笑意:“大人,您回来了。”
景荣微微点头。
她笑着迎上去,突然笑容微敛:“你那一身脏污是怎么回事?可是大人遇到了什么事?”
姜莘怜顺着看过去,暗色布料上确实沾了一些干涸的泥点,不甚明显。
“娇棠姑娘敏锐,”惊风略有几分不自在,摸了摸鼻头,“是属下不下心,大人并未有事,姑娘不必担心。”
“哼。”
娇棠冷哼一声,转头见姜莘怜目光奇怪地看着她,不明所以:“怎么了,难道我身上也有什么脏污不成?”
姜莘怜摇头:“并无。”
只是惊讶罢了。
即使心上人相较而言平平无奇,也会在那一瞬间引走全部的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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