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意外。
娇棠身为景荣的侧夫人,前有救命恩情,后有多年的温柔以待,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一个小小侍卫身上。
虽说惊风也并非一无是处,但在景荣的光辉之下,多少有些让人惊讶。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也许在娇棠眼里,惊风是最帅的?】
086接受得飞快:【爱这种东西本就很蛮不讲理的嘛,倒是宿主你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了?】
按照宿主以往的性格,不应该是面无表情不带理会的吗?怎么今日……
“因为,”姜莘怜微微一笑,“我想要利用她。”
感情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把柄,拿捏住了就能事半功倍。
她垂眸思索着,手中翻阅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景荣坐于桌案之后,目光从书卷上移开,落在不远处女人面上,冷不丁开口道:
“在想什么?”
姜莘怜动作微顿,抬脸时眨了眨眼:“国师大人想知道吗?”
两人对视片刻,景荣看着她妩媚明艳的眼睛,先一步移开视线,淡声道:
“你似乎并不畏惧我。”
从海棠林里初见,她的眼神就不见乖顺,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莘怜只是在做大人喜欢的事情。”
姜莘怜歪头问道:“是莘怜哪里做得不好吗?国师大人对此不满意?”
她这么说着,语气有些娇怜。
景荣蓦地捏紧了手中的书卷,低声道:“不,你做得很好。”
好到,他生不出任何不满。
她一直都很聪明,知道他想看到的是什么,这些时日也一直表现的很好。
但是,还差一点。
离他心中想要的,模糊不清到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东西,还差一点。
到底是,差了什么?
过往的记忆涌入脑海,那些不堪的画面和声响清晰得似在重演。
“啪嗒”
书卷被扔在一边,景荣捂住胸口,脸色微白。
“国师大人?”
姜莘怜站在他不远处,冷淡地看着男人面色痛苦,嘴上关切着:“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可要传太医?”
话是这么说,脚步却是一下都未曾挪动。
景荣忍耐着呕意,声线微颤:“我无事,你先回去吧。”
姜莘怜看着他,慢慢屈膝行礼告退:
“是。”
自姜莘怜进了奉天宫,景荣便时常将她唤进正殿,陪伴在身边处理正事。
奉天宫的宫人暗地里都说,怕是不久奉天宫就会迎来第二位侧夫人,侍奉她的态度更为殷勤。
姜莘怜从正殿回来,便将宫人赶出室内,一人坐于书桌前思量片刻,提笔写了封信。
086好奇地看了眼后,由衷地表示惊讶:【宿主,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都会啊】
比如说这毛笔字,也不能说写得丑陋,就是有些现代,这完全是用硬笔的写法在写毛笔字嘛。
姜莘怜:……
她面不改色地将信纸晾干,抬高声音唤来宫人:“你去把打扫院子的小福子叫来。”
扫洒的太监?
宫人困惑问道:“不知姑娘叫小福子是有何事?”
“嗯?”
姜莘怜回以同样的困惑:“难道你是小福子?”
宫人神情一僵,躬身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去叫小福子。”
这位新来的主比起娇棠夫人好哄的脾性,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小福子被突然唤来,心里亦是不解,面上笑得献媚:“给莘怜姑娘请安。”
屋内只两人。
姜莘怜将手边的信递过去:“你把这封信交给娇棠,别让奉天宫的人见到了。”
轻声细语,语调柔和,字字清晰得如同重锤敲击在人心之上。
小福子笑脸僵住:“这,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
什么叫别让奉天宫的人见到,这是直接将他踢出奉天宫了?
难道?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
姜莘怜接下来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想。
她细眉微蹙:“你不是淮王殿下的人吗,还是说你不愿替我送信?”
“小福子”:……
纵使陈福还想狡辩一番,但姜莘怜已然直白说出了他背后主子的身份。
他沉默片刻,笑得比哭还难看:“为莘怜姑娘做事自然愿意,但,您是如何看出来?”
殿下对他委以重任,命他潜入奉天宫,小心照看王妃,结果现在露出马脚,被王妃娘娘逮了个现行。
如此失职,他无言再去面见殿下了。
如何发现的?
大概是因为他太过崇敬戚今朝了。
当宫人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诉说着国师的好时:
“国师大人英俊倜傥,玉树临风!”
陈福扫着枯叶,悄悄翻白眼。
“国师大人才高八斗,文韬武略!”
陈福修着花枝,偷偷翻白眼。
“国师大人脾气温和,待人和善!”
陈福提着水桶,暗中翻白眼。
没眼光的宫人,最俊逸最文韬武略最温和的分明是淮王殿下!
尤其是当她与景荣相处时,陈福那强压的悲愤几乎从面上溢出。
景荣狗贼,快离王妃娘娘远些!
姜莘怜只是偶然一次瞥见,见他神色有异,心生怀疑,不着痕迹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后,确定了他的身份。
对景荣态度如此不敬,对她的态度却是恭敬过头,显然这是戚今朝手下的人,得了吩咐潜入奉天宫。
虽然不知戚今朝因何事派人潜入,但被她发现了就此利用一番,想来他也不敢说些什么。
“所以现在,你愿意替我送信了吗?”
陈福沉声道:“殿下嘱咐过,在奉天宫中万事以王妃娘娘为先,您且放心交与属下。”
姜莘怜微笑:嗯?王妃娘娘?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将信递给陈福,看他谨慎藏好信封,挺直的脊背弯下去,又变回小福子那谄媚的模样。
室内只余下姜莘怜一人。
她慢慢擦拭着指尖不慎沾上的墨汁,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下,看不清神色。
086有些忧心忡忡:【宿主,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乔妩和娇棠,会不会出问题啊?】
以它翻看了这么多小说剧情的经验来看,万一她们犹豫不决,一时心软,那计划岂不是全盘皆失?
“虽然我有做了些其他准备,但我想说,别把心软和愚蠢混为一谈。”
姜莘怜随手将脏污的帕子扔进水盆,叹气:“为什么总是担心女人心软呢?”
086挠头:【说,说的也是哦,我怎么忘了宿主你就是心硬手黑那一挂的】
姜莘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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