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床的男人被匆匆忙忙的推到了抢救室,推到门口的时候,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男人的右手,那里的确什么都没有,但却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回到病床上,我躺在上面思绪万千。
李癞子有意无意的提醒着我,尽量的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朵朵一直藏在她妈妈的怀抱里,看样子是被吓得不轻。
“癞子,我头,头有点疼,先睡一觉。”
李癞子给我找来了新的被子,没过一会儿,我便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猛然惊醒,笔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刻,窗外的天色已黑,趴在我腿旁睡着的李癞子也被我的一惊一乍所惊醒。
李癞子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狐疑的看着我:“干嘛啊,吓我一跳。”
我一言不发,盯着门口。
伴随着阵阵脚步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一行医护人员,将二号病床的男人抬了回来。
徐医生有些憔悴的对着男人的母亲说道:“姨,您儿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我去开个会,有事儿的话让护士叫我。”
老太太轻轻的点了点头,此刻的老人家心力交瘁,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李癞子一脸凝重的拍了拍我的大腿,问道:“大儿子,上厕所不?”
“嗯。”
我点了点头,跟着李癞子走出了病房。
卫生间里,李癞子好奇的问道:“刚才突然惊醒,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不清楚,睡得很死,但突然间就醒过来了。”
我摸着额头说道:“伤口就像是过电了似的,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靠近,之后二号床的男人就被送了回来。”
“别管了。”
李癞子继续劝说道:“早点痊愈,早点回家,还能踏实点。”
我没做答复,提好裤子之后,我便跟李癞子走出了卫生间。
刚推开卫生间的房门,我们就看到了一张苍老惨白的面孔。
“哎呀我去,吓死我了!”
李癞子拍着胸膛,不解的问道:“大姐,您在男厕所门口干嘛啊?”
吓坏李癞子的不是别人,正是男人的母亲。
只见老太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哽咽道:“二位先生,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吧。”
虽然已经来到了夜晚,但走廊一旁还是有值班的护士。
看见对方的这种表现,李癞子连忙将老人搀扶了起来。
“你先起来,有啥慢慢说。”
老太太擦拭着眼角,说道:“大夫说我儿子的状况很糟糕,目前只是维持住了生命体征,具体的原因还没检查出来。”
“这位小友白天就说过,我儿子招惹上了脏东西,刚才我趴在门口,也听见了你们的交谈,二位是有本事的先生,请救救我家孩子吧,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我孙子真的活不下去了!”
李癞子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平静的询问道:“婆婆,您儿子是因为疾病,还是意外?”
“意外。”
老人家匆忙的说道:“我儿子在工地干建筑,一块水泥板砸到了他的整条右臂,当时给他拖出来的时候,整个右手基本上已经没了。”
我脑海中想象着事故发生时候的场景,一块水泥板毫无偏差的砸在右手上,这种概率,低的离谱。
可以明确的说,砸死个人,都比完整的砸断一条手臂的概率要高得多。
“还有。”
老人家急切的补充道:“在这之前,我儿子的右手就出现过不少的毛病,他……”
没等老太太说完,我便挥手打断:“婆婆,这些你先不用说,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问你。”
“这样,你在走廊等我们一会儿,要是能帮忙的话,我会告诉你,实在是没办法的话,还请您谅解。”
随之我对着李癞子吩咐道:“癞子,去把包拿过来。”
李癞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走进了病房。
卫生间里,我将四块牌位放在了窗口,紧接着,我拿出了香炉,点燃了三支香火,插在了里面。
随之,我掏出了文王鼓递给了李癞子,自己则是拿出了黄纸和毛笔,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癞子,你来当二神,我请仙试试,要是能请到,就帮忙看看,请不到就算了。”
“行吧。”
李癞子开始哼唱着神调,他的声音,都不抵一个好蚊子。
“你声带落家里了?能不能大点声?”
“日落西山,黑了天……”
李癞子声音提高了不少,我则是全神贯注的嗅着清香,准备着接神。
五分钟过去了,我一无所获,有些心急的我将手指按在了额头上,用力的挤压起来。
李癞子见状,连忙制止:“你疯了,跟二床病人学呢?”
“你别停,继续。”
我解释道:“三叩拜山的时候,我额头上的伤口残留了一些阴德,这种疼痛,或许有点效果。”
李癞子继续唱着神调,又过了一分钟,我猛然抬头,用毛笔在黄纸上写了一个‘柳’字!
“柳仙儿来了,仙儿要烟酒,有吗?”
李癞子摇了摇头:“包里有只塑封的烧鸡,你问行不?”
“拿来。”
我接过烧鸡,打开包装袋便狼吞虎咽起来。
一只烧鸡吃掉过后,我飞速的在黄纸上写了其余的两个字,和之前的‘柳’字组成了柳大壮这个名字。
写好之后,我将黄纸铺在身下,恭恭敬敬的在上面磕了三个头。
“请柳家大仙,今日欠烟欠酒,改日数倍奉还,出马弟子何苦,请柳仙上身。”
一旁的李癞子不敢怠慢,唱着神调的声音,再次提高了不少。
霎时间,我整个人都呈现着极为痛苦的模样,我身上就好像背了两百斤大米似的,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颇为难受,当初黑狐大仙儿在我身上的时候,我都没感受到如此之多的压力,看来,阴德这玩意真挺重要的,少了阴德,这柳家的文仙儿我背起来都颇为困难。
“啥玩意啊?”
我声音有些阴柔的说道:“在这么个臭烘烘的地方请仙儿,早知道不来了。”
“婆婆?”
我疑惑的嘀咕了一嘴。
只听那柳仙儿呵斥道:“咋的,母的就不能叫柳大壮了?还有,叫什么婆婆,叫姐姐,叫大壮姐!”
“额……好。”
“大壮姐,有劳您了。”
我身上的柳仙不满的看了看镜子:“再说你是个什么玩意啊?脑袋让马蜂窝套住了?”
“都说四家给一个叫何苦的傻子下了堂口,我以为什么大人物呢,没想到这么让我失望,早知道不好奇过来凑热闹了。”
我尴尬的说道:“大壮姐,来都来了,帮帮忙吧,事情办妥之后,我们爷俩多添几顿供奉。”
“这还差不多。”
柳大壮冷声道:“行,本大仙就跟你去看看。”
我弯着腰,艰难的走出了卫生间,看到我的身影,老人家想要上前搭话,但却被我伸手制止。
此刻的我也颇为难受,我脑袋和眼皮都发沉的很,而我的身体,更是直不起腰来。
说实话,那柳仙儿对我颇为嫌弃的同时,我也有些失望。
失望之处在于我请来个文仙,而不是武仙。
文仙擅长送丧,选坟,找个人,看个病啥的,至于打鬼这种方面,文仙并不擅长。
不过这种话我可不敢声张,眼下我这幅德行,能请来大仙儿就不错了,何况就算是请了个武的,我也未必能扛得起来。
扛着柳大壮,我来到了病房里,我还没将注意力放在二床的男人身上,便听到了细微的啜泣生。
只见一床的朵朵在她妈妈的怀抱里低声哭泣,不过说来也怪,在我进屋之后,她的哭泣声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朵朵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随之对她妈妈小声的说道:“铁头哥哥回来了,朵朵不怕了。”
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被我听见。
我既惊讶,又不解的问道:“大壮姐,这孩子能看到你?”
“看不见。”
柳大壮解释道:“这小姑娘身上有仙缘,能感受到仙家的气息,也能感受到异样的阴气,是个好苗子,等她在大几岁,我们柳家得争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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