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憋着全力侧身一个翻滚到了地上,打翻的尿盆、桌上的水杯将连同他滚到地上的被子被打湿。双脚还是不能动弹,鹤鸣只能用手上微弱的力量往门边爬去,顺手拖着这床被子。他爬到门边用力“咿呀”一声掰开木门,庆幸的是,这里堆的柴火不多。他艰难地甩出被子铺在刚起的火苗上,身体则从被子上碾压了过去,身后的火苗瞬间扑了过来。
鹤鸣一个侧翻,身体一股脑滚进了路边坡下的花丛中,身后的这栋房子即刻被大火吞噬。
这时候,敲锣打鼓声四起,龙家男丁几乎全部赶来救火。大火与其说被扑灭还不如说是被隔离,火没有蔓延。
看着火中的灰烬,龙老爷想起睡在屋内床上的鹤鸣,他像一条泥鳅一样瘫在地上。
闻声赶来的二奶奶,看到是鹤鸣养伤的屋子化为乌有,一声“鹤鸣啊!苦命的儿啊!”就昏厥了过去。
一阵骚乱之后,下人们各自在清理现场。
有个叫牛二的看到坡下花丛里好像有个大包袱,但以前吃过亏的牛二这次长了记性,便是叫来刘管家打着火把一起前来查看。
他们进前一看并不是包袱,而是个人,将人翻转过来,刘管家大声一叫“五少爷!”
牛二背起鹤鸣在刘管家的指引下往龙老爷的住处赶去。
骚乱声跟随着鹤鸣来到龙老爷的住处,二奶奶喜极而泣,一会扑到鹤鸣身边哭泣,一会跪到观音像前叩头。
躺到了父母的床上,鹤鸣睁开了眼睛,用孱弱的手抓住父亲说:“别人,都走。三姐,伊人,来,鹤友,来。”
龙顺安看到鹤鸣奇迹般地从火场逃生,真是谢天谢地谢祖宗。定神一想,心生疑笃,如此秋干物燥的半夜,即便是一个健康的人也难逃被大火围困的局面,熟睡当中更是瞬间丧命大有人在。半身不遂的鹤鸣是怎么自己逃出生天的?
伊人闻讯火速赶往王府花园,她知道这次大火不是意外,昨天鹤鸣已经发出危险暗号,为什么自己还麻痹大意或心存侥幸。听闻鹤鸣自个逃出火海,伊人不禁潸然泪下。心里有一丝慰藉,更多的是骄傲,她骄傲她的鹤鸣有超乎常人的能力和智慧,即便是半身不遂也可以化险为夷,她骄傲的资本来自童年的记忆,五岁的鹤鸣就能够带着她从人贩子虎口脱险、逃出生天。
伊人来到龙老爷的住所,鹤鸣躺在父母的床上。
屏退所有人后。龙老爷,伊人,三姐雅芝,孪生哥哥鹤友四个人围绕在鹤鸣身边,鹤鸣用他那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些许微弱的声音向他们布置下一步的计划,如何挖出幕后黑手!
每天上午按惯例都是三姐雅芝和何银秀伺候鹤鸣,因为前天晚上院内大火,二奶奶受了惊吓也感了风寒,雅芝留在二奶奶身边伺候。
鹤鸣搬到了北边的独栋院落休养,今天只安排了何银秀一人伺候。
“五少爷,你好厉害啊,那么大的火都没烧死,我今天好好地伺候你啊!你是要先按摩呢?还是针灸啊?”银秀张开她的双掌在鹤鸣身上一顿胡掐乱捻,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说到。
鹤鸣被银秀长长的指甲掐得皮肉开裂,他咬着牙强忍着。
这时候,银秀拿着几枝龙老爷丢弃的银针在鹤鸣的四肢上一顿猛扎,微笑道:“傻子,傻蛋,我的针功怎么样了?比老爷如何呀?”
鹤鸣咬牙切齿,没有表情。
“你真是傻了,这么扎都不知道痛,躺在这还有什么意思,一了百了多好。”银秀继续道,“你那格格也不要你了,你们家那么大的火她也不来看你一眼,不过看了也是白看。好了,我来喂你吃东西了。”
在银秀转身端过热羹的时候,鹤鸣拔出身上的银针朝银秀手臂上扎去,银秀“哎哟”一声,碗“哐当”一声砸在脚上摔到地上。银秀狼狈地上蹿下跳,顾了手上的痛就顾不了脚上的烫。转身再看鹤鸣时,他依然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
银秀疑狐地看了一下四周,这北边的独栋院子,确实有点阴森,她打了个寒颤。
“没关系,打翻这碗,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来,我喂你。”银秀说完走出大门往厨房走去。
等银秀走出房门,鹤鸣飞快一个侧身下床,将后门的门栓开着,然后回到床上躺下。
过了一会,银秀端了一个碗进来。说:“来,傻蛋,我们吃好吃的鸡蛋羹,好香,好甜喔!傻蛋吃鸡蛋咯!”
“我,现在,不想吃,”鹤鸣气喘吁吁地说,“你,现在,跟我,说说话吧!”
“那说完话,就吃,好吗?”银秀瞪着鹤鸣,放下了碗,道,“等下你不吃,我就要给你灌咯!”
“好,你,好像,不,喜欢,我,为什么?”鹤鸣好像很吃力一般问道。
“这个呀!我,本来是想喜欢你的,但是你不喜欢我,所以呢,”银秀在搜寻她的记忆,说,“你就喜欢伊人呀!雅若呀!都不看我一眼。你看你大哥,对马冬梅多好还有这个雅若,你如果好了,她就要和你成亲,纳兰雅若”
银秀暂时回到了她的回忆当中,阴沉着脸,像是在痛苦中游荡。何银秀从小就卖到了龙家为仆,也算乖巧伶俐。对龙家双鹤从小就有爱慕之情,但知道身份有别,也只是在心底自我满足一番。
自从伊人来到龙家,雅若就认定伊人抢走鹤鸣,她就不择手段地要抢回来。
有一次,雅若打烂了龙老爷的一只宋官窑的花瓶,雅若一定要银秀做伪证说是伊人打破的。银秀岂敢帮一个主子诬陷另一个主子。
当刘大管家代表老爷来责问此事的时候,银秀说是雅若不小心打破的,而雅若矢口否认并反咬一口。雅若有大哥延松和文豹作证,银秀有口难辩,遭到了刘管家的一顿毒打,险些丧命。
银秀将这顿毒打自然记恨到雅若身上,她知道自己不是雅若的对手,但只要毁掉雅若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她都是解恨的、快意的。这个面前的傻子可不是雅若的花花草草,是她的心肝尖、心头肉啊!傻子,你可不能好啊,傻子,你干脆死了好啊!
“可以喝蛋汤了。”何银秀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说到。
鹤鸣说:“我,自己,自己,来,你把,碗给我。”
“好,我端碗给你,你自己乖乖地吃喔!”银秀将勺子放下,端来碗送到鹤鸣跟前。
“好烫,你,帮我,吹吹,冷一下吧!”鹤鸣向银秀投来乞求的目光。
银秀扶着鹤鸣手里的抖动的碗张开嘴巴开始吹气。
说时迟、那时快,鹤鸣突然用左手掐捻住银秀的下巴,右手已经将碗准确地灌进银秀的嘴里,“呼隆呼隆”一声,银秀一吸气将碗里的鸡蛋羹喝掉了一大半。
她猛地挣脱鹤鸣的手掌,一个趔趄退到墙跟,身子滑落瘫到地上。忙用手指头拼命地在喉咙里抠,抠出了一些蛋花,大部分的糖水已经到了胃里。她哭丧着脸,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想阻止气体不下流。
这时候,龙顺安老爷、伊人和雅芝从后门推门而入,阿虎和鹤友双手架住一个拉耷着脸堵住了嘴的人也跟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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